刘初听着屋内传出的朗朗书声，探头寻找着三水的身影。三水坐在最里面，也跟着其他孩子一块摇头晃脑，他放下心来，望着几丈外的酒肆跃跃欲试。不是想喝酒了，只是酒肆旁边有一局投壶游戏并竖着牌子：胜者一文。

一文钱不多，但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发现能挣钱的途径。他随着人流靠上前，仔细看着正在投掷的村民，挣着耳朵细细听周围人对目前战况的确认。一次比试是一刻钟、二十支箭，在这一刻钟内参与的人进行最后的统计，数量多者获胜。规则简单不过，刘初对自己的准头极度有自信，看着张榜上目前最高的十六支，他搓搓手跃跃欲试。

正在投掷的村民水平一般，都不过十，当他结束后酒肆老板喊道：“这一轮快结束了，还能再上来一个人。要是没人上来就算毛雪礼赢了啊！”

十六看来是个很好的成绩，并没有村民响应老板。老板刚拿出一文钱，刘初在人群后面举手喊道：“我试试！”

大部分村民都没见过刘初，并不在意他要挑战十六这个成绩，更多的还是交头接耳地问着他的来历。有人见过他从村口抱着毛三水走了进来，以为他是毛雪望家的远房亲戚——这身份足够村民们嘀咕一阵，谁也没指望他能获胜。

刘初在所有人都不在意他水平的议论中接过钝头箭只，调整好状态扔出第一支——没进。再次调整完手感，第二支也没进。老板打着哈欠看到他第三支还是擦着瓶口出去，果断把一文钱递给现在的第一名。

老板继续去招待客人了，只有名为毛雪礼的村民还在看刘初投掷。这一看不要紧，不一会毛雪礼一脸难以置信地将钱递给了刘初——他后面全进。有村民发现了二人的举动，点了点壶里的箭数，又开始嘀咕了起来。

“彦功叔家里都是怪人呀……”

“就是就是，你看那手法明显是第一次玩呀！”

刘初有钱在手，全然不在乎村民们的议论。老板对壶中箭只确认再三，开口喊道：“这一轮是这位小兄弟获胜了，下轮继续开始，谁先来？”

刘初率先举了手。老板递给他二十支，他接过来后也没瞄准，随手扔完，全进。老板开这买卖有半年光景，倒是见过全进的人，可他没见过连续三十多支都进的。满分成绩自然无人挑战，老板递给刘初一文钱，刘初却推辞了，笑道：“老板，讨碗酒喝。”

一碗酒三文钱。老板不是个计较的人，命伙计满上一碗端给刘初，待他一口饮尽后，老板笑道：“兄弟是个痛快人。这小玩意儿就是图个乐呵，瞧兄弟准头不错，这样吧，我这儿一共六十支箭，你要是都能投进，我送你两坛上好的陈酿，如何？”

刘初点点头，接过老板递来的一捆箭矢。这小游戏找到规律后异常简单，只要手不抖、节奏不乱，怎么投都是能进的。围观村民从未见过挑战如此数量的，虽有碎语和指点，但打心底还是希望刘初能做到全进。

尤其是在刘初连进四十之后，周围响起不小的计数声，替他加油助威。可再怎么淳朴的民风都会产生几个无赖，他们无所事事也瞧不得别人好。眼看刘初要凭本事带走两坛好酒，他们可不干。在刘初投掷倒数第三支的时候，一位矮个壮汉蹭到了刘初身边。

“哎哟！谁推的老子！”壮汉在刘初抬手的时候撞到了他身上，回身就是冲着人群骂骂咧咧的。刘初被他这么一搅合自然投偏了，他愣了一会，苦笑着对老板说道：“唉，没那个命呀！等下次我再过来尝尝那两坛好酒！”

老板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小本营生肯定不敢和无赖对着干，瞧着刘初这外人也没有去争执，他放下心来，又给刘初递过去一碗酒。

无赖们瞧着刘初屁都不敢放一个，瞬间来了精神。毛家埠多久没来外人了，这小子穿的板正，身上总有些零花的，还他娘的是个软柿子——赶巧了！

趁着刘初喝酒的时候，撞他的矮个又推搡了一下。“你撞疼大爷了，还有心思喝酒？”

“毛雪壮，别太过分！”人群里传出了不忿的声音，但随着几个无赖的聚集，呵斥声越来越弱，直到最后人群退得远远的。

退就退了吧，也没指望能上来帮忙，但退到一丈外仍旧保持着围观的架势，你们是有多喜欢瞧热闹？

刘初瞧着围观百姓苦笑摇头。他有时候是个很偏执的人，今天的任务就是护送三水上学放学，任务外任何麻烦他都不想惹。他高举双手不断退去，总想着大事化小，奈何有些人就喜欢蹬鼻子上脸，瞧见不反抗的当然要往死里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