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有分寸,杨婳是何等身份,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东莱可随时舍弃的棋子。刘初自我宽慰后便将相亲之事放下,回绝了李翰杰一切意见,折回诗会场子后连招呼也不打,独身一人奔着东城而去。
胸口洇着血花,一身浑浊,手里提溜着两块肉干的狼狈书生,自然会吸引路人的瞩目。他无暇顾及这些,晃荡着走下去。要想立身,现在只有峡斗这一条路,已经搭上了东莱的贼船,想下是不可能的。如今无需去考虑东莱的态度,即便知道东莱把自己扔在了死地,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如何在死地中活下去才是根本。
来这世道一个多月了,听到最暖心的一句话竟然是差点打死自己的人说出来的。
好好活着,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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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临华灯初上,北炼商队身着盛装前往东莱晚宴。万俟烈腿脚仍能瞧出不便,气势却毫不相让,面对城主和杨希并未矮上半分。这场合可和上午的打架不同,那是俩武夫的切磋,这是双方势力的博弈,与上午那莽撞小子可以成为朋友,北炼与东莱终归是对手。
晚宴在一套套官面话中不咸不淡地进行着,万俟烈一直坚持自己是来东莱游玩的,对东莱提出的各种大问题,一副模棱两可的姿态,推诿至极。感兴趣的不过是几坛酒和三盘鲅鱼饺子,其他事情好像与右贤王大人无关。
吃罢饺子,万俟烈打起了哈欠,意兴阑珊的敷衍下,晚宴只得草草结束。当城主说出结束的那一刻,万俟烈又像是来了精神,全然不给东莱一点面子。东莱惹不起北炼,乖乖瞧着便是了。
“杨兄李兄,你们二人要是不困,咱去找喝花酒的刘兄弟去?”城主刚一离去,万俟烈就冲着落日亭说道。
杨希下午得知了一切,对此事早有准备,微笑道:“不行啊右贤王,我今天刚回东莱,还没有进过家门呢;兼远家里有一位惹不起的人物,他不敢去的……”
万俟烈笑道:“那我自己去,刘兄弟在哪里?”
“翠微楼,”杨希沉吟片刻,“要不兼远向家里告个假,今晚陪着右贤王?”
李翰杰的挣扎尚未摆足,万俟烈不耐烦道:“行了啊二位,刘兄今晚肯定不是去喝花酒的,但现在肯定又在翠什么楼里。不要担心我想如何,毕竟刚才我是邀请你二人一块前往的。奉劝一句,做事简单点,省的寒了人心。”
杨希继续陪着哈哈,让李翰杰陪同万俟烈一块离去。待屋里只剩下他一人后哼笑一声,今天该做的都足够了。
“黄平,带我去见城主和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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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翰杰轻车熟路地带领万俟烈来到翠微楼,一副常客的模样。万俟烈懒得陪上心机,跟着走进翠微楼的内宅,推开一扇门,里面还真是纸醉金迷的样子,不过全是烟花女,未瞧见刘初。
李翰杰出声询问,一位扭动的姑娘娇笑道:“刘公子在里屋,和梅兰竹菊姊妹四个睡觉呢!”
进展够快的。万俟烈哼了一声,直接点破接话姑娘的落日亭身份。李翰杰也不尴尬,向里屋走去,屋里并没有什么秽浊的场面,刘初的确是在闭目养神,至于那四姐妹,围坐桌边剥着橘子,一桌子橘瓣儿堆积成山,刘初的趣味十分恶劣。
听得动静,刘初眼皮都懒得抬,出声道:“李兄,你最爱的橘子,使劲吃。”
万俟烈将落日亭三当家爱吃橘子的爱好记在心底,随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一屁股拍坐在刘初身边:“刘兄弟,身体无恙吧?”
刘初睁眼起身,叹道:“头疼。”
头疼也是你撞墙撞的,万俟烈轻笑道:“如此无赖的打法,我入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挺吓人的,但也挺对我们北炼的脾气。明年峡斗之后,刘兄不考虑考虑替我们北炼效力?”
东莱越玩阴的万俟烈就越要将所有话都说在明面上,堂堂北炼汉子竟然当着对手的面挖墙脚,谈不上敞亮,就是气人。
李翰杰一点也不生气,反正现在他们说什么听着就是了,他该吃橘子还是吃。
刘初让小竹扔过来一个橘子,分了一半给万俟烈,嘴里含糊道:“这没办法,系统给我安排的出生点就是这里,我还没出新手村呢!”
万俟烈摸了下刘初的额头,无奈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