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手上和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叫了几声早已石化的画晴,两人离开。抬头向二楼的一扇窗户望去,空空如也。奇怪,刚才似乎感觉到有道目光在二楼一直锁着我。
堪堪走了几步,“小兄弟,小心!”,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
我回头望去,只见那个男人已经爬起,正凶神恶煞地扑来,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
我屈膝着,左脚向前轻点,再右脚向前一步,转身间拧腰腾空,左脚用力挥去,正好击中那个男人的面门。心中早已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个漂亮的腾空后旋踢将要诞生。
落地瞬间,右脚一不小心踩着自己的衣角,我于是乎身形不稳中,倾身倒向迎面而来的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怀中。我死死拽住来人的前襟,这才稳住身形。
乐极生悲与投怀送抱两个词同时蹦入我的脑海中。
抬眸,一张俊美无俦,丰神俊秀的脸映入眼眸,鬓若刀裁,修眉如墨纤入鬓,眼眸幽深如一汪寒潭不可测,清澈凛冽,冷意彻骨,薄如刃的嘴唇紧抿。如此一张至俊至美的脸顿时使万遭黯然失色,任何形容辞藻都显得无力苍白,我向来自诩不是过分在意皮相,此时却不觉失了魂魄,怔忪呆立。
霎时,眼前的如墨眼眸中涌起浓浓的厌恶之色,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眼前的少年一把推开,难堪地跌坐在地,立时屁股生疼。我方如梦惊醒,回过心神,一股怒气上涌到心头。
要不要这么嫌弃我,我是有麻风病还是有瘟疫?直接叫我松手便好了,竟然一把将我推倒在地,实在是让人气愤。长得好看就可以如此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吗?
起身刚想开口骂人,他目含冷光的眼神一扫视我,顿觉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一愣神,人早已走远。
人群汹涌处,一身紧身黑色长袍,头戴斗笠,手握长剑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苍劲,衣袂飘飞间步履如风。身后是一名身形矫健亦头戴斗笠的随从。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同是一副江湖游侠打扮,此人英姿天成难以企及。话虽如此,此人态度如此倨傲恶劣,在我心里,瑕已掩瑜。
“少爷,你没事吧?”画晴关心道。
这次,她终于叫对了。
我摇摇头:“没事,我们走吧!”
围观的人见我无事,纷纷作鸟兽散。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某位仁兄既然那么喜欢躺在大街上供人参观,那就让他躺着好了。
两人又开始逛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扫不了我的兴。
画晴说:“少爷,你好厉害!你是怎么看出他在装病的?”
我淡淡一笑,“他没有装病,肾虚也是一种病,看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双腿无力的,分明是酒色过度的症状。”不然,以我一个十三岁女孩子的力气是不可能那么容易把他撂倒的。
画晴依旧不解:“那你为什么叫我向他扔鞭炮?”
“我只是见不得有这样的人,有时间力气抽打自己的亲人,没时间力气找正当途径谋出路。那个女孩袖口和领口露出的那两抹鞭伤你没有看到?”
那些鞭影有浓有淡,但确确实实是鞭打造成的,我是学医的,识别伤口是基本功。
“那万一是别人打的呢?”
“那个姑娘跪的位置就很能说明问题,如果你是那个姑娘,躺在人来人往街头的是你很重要的人,你会背对着他让他脱离你的视线范围吗?”并且,那个姑娘从始至终没有回过头,双肩颤抖地哭泣,我想,她对身后的人更多的是恐惧吧。
画晴讪讪笑着,“少爷,你真心细。”
我也不想这么敏感,可似乎这是一个很久的习惯了。习惯之所以称作习惯,是因为它在你的生活中早已盘根错节,枝叶纵横,生生剥去,失去的就将是一部分生命。
望着依旧晴好天空,我淡淡笑着,继续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