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恐高的缘故,长崎奉行所的三个官员从绳网中出来时,已经吓得两腿发软。
甲板上搭建的白色遮阳棚下面,赵新、刘胜、邓飞、赵亮、丁国峰五人坐在三张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条桌后面。除了赵新,其他人都戴着墨镜。
平太、虎吉带着弥市郎等十几个人在遮阳棚四周持枪持枪鹄立。杠杆步枪那银白色枪身在太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看着眼前这般景象,三位连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长崎官员,在鲁寿山的带领下走到了遮阳棚内。
“三位请坐吧。有什么事先坐下谈。”鲁寿山伸手示意三人坐下,一个水手便端来了茶水。
三个官员跟傻子一样看着眼前一水的东方面孔。这些人都是一头短发,穿着一身说黄不黄,说绿不绿的短褂,上面那稀奇古怪的花纹让人看了两眼发晕;他们裤子也是一个颜色,鼓鼓囊囊;脚上穿的是一种黑色的厚底皮靴。
对面坐着的五个人身材都是十分高大。除了中间那位,四个人脸上都戴着一种黑色镜片的眼镜。
“这几位难道眼神都不好吗?”长崎奉行所的官员见多识广,都见识过荷兰人带来的近视眼镜。这个时代有些大阪和江户的商人因为常年埋头算账,也都备了一副近视镜。
刘胜等人要是知道自己这番装AC被人误会成了视力不好,不知作何感想。
“请问船头是哪位?”为首的官员开始询问。
鲁寿山走到了赵新身后,目视三名官员说道:“这位就是我家主人。”
为首的官员用岛国话说了一句,唐人通译小心的翻译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赵新嘿嘿一笑,用岛国话说道:“你们可以叫我雷神。”
这人竟然会说本国语言!三个官员脸色顿时大变。
“请问阁下来自何处?可否告知渡来之意?”
“你们要稻米吗?去了壳的精米,每石一两半金。”
为首官员一听这话,不禁松了口气,原来是要来做生意的。他随即正色说道:“阁下既然会我国语言,想必也了解信牌贸易。没有信牌,是断不可能进港贸易的。还请阁下带船尽早离开,否则我国大军一到……”
“盔甲都锈了的大军就别提了。”赵新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们这次来,除了给你们一个做生意的机会外,还得说说长州藩的事。”
“有奸细,一定有奸细!军备不整的事对方居然都知道。这可糟了!”为首的官员被赵新打断,正要发怒,却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汗流浃背。
这时一旁的唐人通译向赵新问道:“请问阁下,你们渡来跟长州藩有什么关系?”
赵新看着这名旅日唐人的后代,淡淡的说道:“五十八年前的南京船。”
三名长崎官员听了这话一头雾水,彼此看了看,大家都不知道五十八年前发生了什么事。
“废话我就不说了,你们回去查查就会明白的。这件事长州藩要是没有个交待,我们是不会走的。”
“唰!”三名官员听了这话同时起身,怒喝道:“阁下就想凭你们这点人对抗我国天威吗?!我国九州一地,甲兵不下十万!”
“呵呵,我当你风大闪了舌头。十万?你们先凑个五万让我开开眼啊。对了,请问你腰上那把刀是不是锡纸包竹片的?”
“混蛋!”为首的官员被赵新噎的说不出话来,一张脸由黑转红,由红转青。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哪条外国商船敢对自己如此放肆。他差点就要和赵新单挑。
赵新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岛国官吏,冷笑着说道:“你们回去把我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那位长崎奉行官,我只给你们三天,三天没有回话,我们就在辰正炮击你们的冲两番所!记得让你们的人都躲远点。这年月谁也不容易,都是为了吃饭,还是留着点小命最好。”
“炮?!”三名官员一听这话大惊,这船上居然还有大炮!这事得赶紧回去禀报。该死的毛利家,你们到底搞了什么事?人家现在上门讨债来了。
“且慢!”
看到三人起身正要往绳网那边走,赵新又叫住了他们。
“阁下还有什么事?”
“我再说一点,别看我们这里有唐人,就想去为难岸上的那些清国商人。你们要是敢派兵进唐人屋敷,我就炸平长崎奉行所的官厅。明天你们去请一些清国商人来这里,我有事要跟他们谈。”
看着眼前脸色阴沉的跟锅底一般的三个官员,赵新淡淡一笑:“鲁寿山!”
“老爷您吩咐!”
“放梯子让他们下去!”
很快,甲板上的一个绞盘开始转动,白色的伸缩舷梯从船舷边的架子上升起然后平移出船舷外;此时另一个绞盘放开钢索,舷梯缓缓伸出,直到水面。
“你们!……”三名官员一见这场面,差点被气死。他们转头再看船上一众人看向自己三人那轻蔑的目光,顿时就明白了,人家就是在耍自己。
“岂有此理!我们走!”
等三人回到关船上时,听到从雷神号上传来的一阵大笑之声。
丁国峰捂着肚子笑道:“赵总,你这可太坏了!你瞅那仨人给气的,我都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