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馅饼了?石川村文笑吟吟道:“赵殿会借给我们多少?”
“三百万两金,十年为期,不要利息。”
“什么?!”石川村文“腾”一下就站了起来,手中的折扇合了又开,开了又合,良久之后,他不禁长叹一声。
从十三岁就能掌管角田石川家两万一千石的领地,还能成为六十二万石大名的家老,石川村文并不蠢。他很快就明白了赵新的意图,这是要逼着仙台藩同幕府明刀明枪的唱对台戏啊!
柴田觉藏看着脸色阴沉的石川村文,沉声道:“赵殿的意思是,如果本藩不这么做的话,即便是教训了萨摩藩,给先主公报了仇,江户那边也未必会认输。与其这样,还不如示以武力,让幕府那边放人。”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遇上赵殿这种人!”石川村文哀叹道:“你可知道,若是本藩背靠赵殿,跟江户作对的话,天下将再无宁日!”
抱怨归抱怨,可石川村文心里明白,单是那六百藩属武士送给赵新这一件事,要是不寻求北海镇的帮助,他能不能活过新年还不一定呢!
柴田觉藏俯身道:“伊具守,不管赵殿有何目的,可他对我国毫无野心。否则以当初北海镇的实力,占据石卷或是攻打青叶城都毫无问题。况且赵殿去年炮轰江户后,也只是要求幕府在横滨和本藩的十丘滨开港;以他当时所带的兵马,就算是打下江户城也易如反掌。”
他说完向前蹭了两下,靠近石川村文道:“大人,依卑职看来,以后这天下该何去何从,伊达家也该有权发言了......”
石川村文猛然转头,目光如刀一般的盯着柴田觉藏,只见对方的眸子中毫无伪色,这才挥了挥手,淡淡道:“你连日奔波,先下去找个静室歇息。晚间亘理守、栗原守和黑川守他们还要过来,到时你还得辛苦一下。”
“哈哈!”柴田觉藏俯身行礼,随即退出了密室。
侍从此时刚要关上密室的门,石川村文说了声不用。他盯着柴田觉藏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廊柱后,这才扶着墙壁缓缓起身。他走出密室,看着花园中的山茶树,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十天后,柴田觉藏再次坐船来到了北海镇。
此时的赵新已经从富尔丹城回来了,在那条通往富尔丹城的大路上,两个团的北海军正在火速南下。
一番见礼寒暄后,柴田觉藏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赵新。“赵殿,这是伊具守大人给您的亲笔信,请过目。”
这封信是石川村文代表仙台藩十六家一门众写给赵新的。信的前半段内容除了感谢之类话,核心内容就是打垮岛津家后如何瓜分萨摩藩;石川村文提出两家平分七十七万石领地。
至于信的后半段里,石川村文请求在式三郎继任家主后,将向赵新行臣下礼;与此相对的,赵新需要帮助仙台藩顶住幕府的军事和经济压力。最后则是十六家家主的集体签名。
赵新看完信后考虑了良久,一言不发,然后又拿起信了看了一遍。这一次,他足足看了有半个小时。
柴田觉藏见赵新半天不发表意见,以为对信中所提的条件不满意,于是忍不住道:“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还请赵殿明言。”
他哪知道,赵新根本不是犹豫如何瓜分萨摩藩,而是他日文阅读水平太次,又不好意思问,于是琢磨了半天才明白信里的意思。
“出水郡、高城郡和伊佐郡归我,琉球的贸易你们可以参与,但是不要学岛津家再去打琉球的主意。”
柴田觉藏听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赵新只要这么点儿地盘。虽然放弃琉球有些可惜,不过那地方从来也都不是自己的,能通过那里进行海贸已经很不错了。
“就按赵殿的意思办。”说罢,柴田觉藏俯身行礼道:“请问何时出兵?”
“七天!七天后我们坐船出发!”
北海军要出兵打萨摩藩了!这一消息经有心人传播,很快就在岛国裔的居民中传开了。消息传出后没多久,一个岛国裔士兵没有去找柴忠,而是直接申请面见王远方。
“中士权山,向首长敬礼!”
权山就是当初赵新从横滨离开后,在近海里救个那个农民权三。他如今也成了归化民,直接就用了“权”这个姓。百家姓里还真有姓权的,据说是源自源自子姓和芈姓。
王远方对这个权山有些印象,要不然也会答应见他。此人在新兵训练的时候十分刻苦,考核时也名列前茅。
“稍息。你找我什么事?”
“首长,听梭要去打煞,煞摩藩?”权山的普通话说的不是很流利,磕磕绊绊的。
“是啊。有话直说!”
“我,我请求参加这斥行动。”
王远方听说过权山的遭遇,他呵呵一笑道:“怎么?想回去报仇?可我听说你家是在白河藩啊,咱们不会在那停船的。”
权山咧嘴笑道:“没关系,能,能打回去就行。让那群武士老爷也尝尝我这个泥腿纸的腻害。”
“行。算你一个,我会帮你说一声的。还有事吗?”
“没,没了。首长寨见!”说完,权山敬了个礼,转身就走了。
九月初一,惊雷号在完成了一波带清流民的转运工作,又休整了两天后,便带着北海军两个团外加一个青叶营缓缓离港。
甲板上,赵新等人对着码头上送行的人群频频挥手。此时林子平和佐藤信渊看着身边那些欢呼送行的岛国裔居民,心中感慨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算岛国人了,自己就算如何引导,他们也根本不会听自己的。
他虽然已经入籍归化,可是因为文人的骄傲让他还是以岛国人自居。面对着各式新奇技术、各式神奇器械层出不穷的北海镇,他虽然钦佩羡慕,可还是想传播回去,以使幕府更加强大。
此刻林子平看着慢慢远去的惊雷号,想到前路凶险的萨摩藩,想到不知自己何日能踏上归途,不禁忧心忡忡。一番心神激荡之下,林子平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告诫身旁的佐藤信渊:“他们这一去,天下将再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