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寿?”
云望眯着眼睛,
“你的礼呢?”
陈酒拿起旁边桌上一个饭碗,往桌面一扣,将烟头竖着插进米饭里。
“这便是了。”
烟头缓缓燃烧,仿佛坟前的祭香。
陈酒的声音清晰回响:
“寿贺完了,下面做正事。我是来踢馆的。”
“我师父当初摘了九家武馆的招牌,我沿他的老路来,人宗馆是第一个。”
“你也踢九家?”
云望拧着眉头,居高临下打量陈酒。
一个毛头小子拎着死人的刀,来做找死的事,疯狂得无所顾忌,像极了武侠小说的主角。但现实不是文人的意淫胡扯。
“不,”
陈酒摇头,
“我踢十九家。”
人群一阵骚乱,陈酒眸子沉黑,像一柄刀直插向云望。
单刀赴会,听上去装逼极了,实则却是一步险之又险的棋。
登瀛馆内人宗弟子几乎都在,武行中人佩戴兵器好比穿鞋般寻常,几十个人几十柄兵器,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而自己目前只是个无名小卒,唯一的名头是左凤图的弟子,辈分太低,就算云望不肯接受踢馆单挑,同样说得过去。
陈酒摩挲刀柄,掌心灼热。
同时,
一股腥咸的滋味儿隐隐约约在唇齿间泛开,像铁,又像血,撩拨着凶性,他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狂乱如野兽撞笼。
“师、师父!”
这时候,唱名弟子连滚带爬跑了进来,满脸惊惶失措。
“没体统的东西,有事说事,瞎嚎什么?你是在奔丧么?!”云望语气极重,“别让客人们看了笑话!”
“师叔爷,师叔爷他”
弟子不敢继续说下去,但云望脸色一变,已经猜了个大概。
陈酒能进门,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事情。
云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抬起眼皮,目光开了锋一般:
“我父亲没得早,我成名之前,门派全由师叔辛苦拉扯。他既是我真正的师父,又如我生父。”
“谁没有师父?”
说完这句话,陈酒手腕重重一振,层层麻布割裂飘飞,蛇鳞般的刀纹映照灯光。周遭人群吓得退开好几步远。
“陈酒,是吧?”
云望瞥了下眼熟的苗刀,嗓音森冷干哑,
“你坏我宴席,害我亲人,折了我人宗馆的面子,皆是死仇。既上擂台,生死自负,我会杀你解恨。有人替你收尸么?”
“按照规矩,踢馆不论输赢,武馆都要请客。云馆主请不起一副棺材么?”
“很好。就凭你这句,我出钱给你买坟。”
云望一振衣袖,
“开擂。”
话说尽了。
武馆弟子上前阻开人群,清出一片空地。陈酒与云望隔着十步距离,相对而立。
云望从弟子手里接过兵器,两柄刀穗灿黄的两尺三寸钢刀。
“三皇门,云望。”
“披挂门,陈酒。”
两人异口同声: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