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阳城里，一户徐家大院门前的街道上，正停着一对出殡的队伍，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府中主人出现，此时的门口的长街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围观，这户在城中举足轻重的人家，自然一举一动都颇受人关注，更别说是老当家离世这么重大的事情了。

“哎，这棺材在门前也停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啊？”围观的人群中议论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人群中几人一边好奇地往徐家大门的方向看着，一边交头接耳道，“你们不知道，说是这家的儿子还没回来呢，本来说是今天的，看这样子，八成是够呛了。”

“哎，原本城里也是出了名跋扈的一个大少爷，要不是当年出了那一档子事儿，后来也不会性情大变，更是一年也见不着几次，现在就连自己的爹过世了，都还不在身边。”

“你说的是徐干天当年在青楼里闹出的那件事儿吧？”插话的一个人话音才落，便被身边的人给嘘了一声，还朝不远处的徐府那儿使了个眼色，“我们在这儿还是少议论的好，这一直可是徐家的一个忌讳，门里早就是守活寡的夫人当家了，可别在背后多嘴，省的祸从口出的好。”

“也对，你说的是，好在这家总算是没断了香火，老的不在了，孙子总能顶事儿，徐家的媳妇儿到时候还不是得把这一家交到自己的儿子手里吗。”

“别人家的事儿，咱们外人看看热闹也就是了……”

府门外嘈杂纷乱的声音一直未断，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在其中就格外显眼，她全程都是转着一双灵动的眼珠，在边上静静听着周围不大不小议论的声音。

这人虽不至于格格不入，但看上去总归是有那么些不同的，最后她抬头朝那徐府的大门口伸着脖子看了看，末了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徐家的大门里，所有人都在为着一场送葬忙碌着，虽然一应的事宜几乎都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但事情却总是比你能想象到的多上许多。

即便庄非梦已经周知所有人，免了往来奔波吊唁的礼数，但自己丈夫的缺席，无疑也是另一个让她不得不费心的变数，不过对此她倒是一派淡然，像是也并不放在心上，就如同平静而至的一场丧礼。

只是似乎也是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一件自己长久以来都忽略掉了的事情，这也成了她一辈子最无可奈何的变数，“有意？”

庄非梦看着一个熟悉的背影在这个时候往出府门的方向走，他的手里拿着剑，竟是要在这个时候离家的装扮，却是连丧服都还未穿上，那背影在听见她的声音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竟恍如并未听见一般。

“徐有意。”她又叫了那人一遍，这一回，那人终于停下脚步转过了身来，在庄非梦注视而来的目光下慢慢走了过去，“娘，您叫我？”

“你要出门？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一会儿还有事情等着你去做，怎么到现在连衣服都还是这一身？”

徐有意神色淡淡的，倒像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他静静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将她从头到脚一身丧白的衣服打量了一遍，竟不自觉笑了笑，像是觉得颇为有趣，“府里的事情不是有您都安排好了吗，底下也有这么多人帮忙做事，我在这儿也不能干什么。”

“今天是你爷爷出殡的日子，你怎么能不在场。”

徐有意往院子里张挂的白布瞥了一眼，倒是很不以为意，“我怎么不能不在，爹他不是也没回来吗？您就当我也不在吧，徐家由您就够了，不是也一直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