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比寻常酒杯要大个数倍的杯子,贾蓉朝覃尧佐望去。
覃尧佐神情浅淡,自顾自的饮了一口酒,随后眸子凝视贾蓉,透着威压,“官使大人既要赔罪,怎的还不喝?”
原本贾蓉是想喝了了事,但覃尧佐这样相逼,贾蓉知道,他就是喝了,也了不了事,这明显就是刻意的针对,既如此,喝个屁啊。
端起酒杯,贾蓉在鼻尖上轻闻了一下,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喝的时候,贾蓉把酒杯放了下来。
“酒是好酒,奈何我这两日染了风寒,大夫特别交代,不可饮酒。原为了让殿下尽兴,这才提出要饮三杯,可一下子喝六杯,那就请覃尧佐赎罪了。”
贾蓉眸子抬起,唇角含着一丝轻笑,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明明白白的推拒。
覃尧佐对他敌意颇重,不是他示弱藏拙就有用的,所以贾蓉也懒得去迎合,一句话,爷地位不比你低,不需要伺候。
众人眼里露出惊讶之色,贾蓉他,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拒绝覃氏的二公子。
覃尧佐眸子沉了下来,“如果我一定要官使大人喝呢?”
“若是如此,那么您这个万年老二就算是坐定了,一个合格的土司继承人,又怎么会做出威逼臣下之事来?”贾蓉直视覃尧佐,眼里没有丝毫畏惧,隐隐还透着锋芒。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与覃尧佐对峙的贾蓉,只觉得他是在官道里头活的太舒畅了,所以忘了到了地方上,死字怎么写的了。
在宣恩城的地界上,公然对抗覃氏家族,这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覃尧佐脸色阴冷下来,手指在桌子上轻敲,他现在就可以让人拿下贾蓉,但理智让他没有这样做。
他是三大土司家族推出来的代言人之一,很多事情需要顾及,并不能全凭着自己的想法行事。
贾蓉看着在思量的覃尧佐,知道他在权衡利弊,身处他那个位置,风光无限,却也容不得差错。
以目前自己的底牌,暗地里处罚他不是难事,但如果没有一个顶好的理由,以贾蓉在此地的狼藉声名,难保不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而这也是贾蓉的依仗,只要赵覃尧佐没有当上新一任的意思,他就一定不会为了两个人之间的私怨而大打出手,一旦先动手,那就落入了下乘。
大厅众人都在屏气凝神,暗暗观望着。
“你既不愿意饮酒,那就陪在下舞刀吧。”
覃禹鼎说着一招手,立马就有人把他的佩刀拿来,不给贾蓉拒绝的机会,覃尧佐起身拔出刀,就向着贾蓉劈砍。
今日坐在这厅里吃酒的人多半都是三大家族里的人甚至其他地界的土司子弟,都是拥护他覃尧佐的人,就算他把贾蓉砍伤了,到时只需说一句醉酒了,谁又敢来找他的麻烦不成?
在这片地头上,覃氏才是最大的土皇帝,一个小小官使也敢惩处自家人?笑话。
舞刀?看着向自己冲来的覃尧佐,贾蓉眸子转冷,这可不像舞刀的架势。另外,既是舞刀,怎么不给他拿刀来。
比起明着惩戒,这可要阴暗多了,意外之下,将他砍伤甚至砍死,只要覃尧佐到时候表现出一副懊恼,悔恨的姿态,谁又能说他什么,贾蓉就是死了,贾府也只得认。
去特么的,这一家子里除了老大和老三好糊弄点,这老二可是真的阴狠。
能不能要点脸,贾蓉可不会傻到去跟覃尧佐硬刚,武力值明显不在一个档次。
正巧今天几大高手都被留在了城外,贾蓉现在算是单枪匹马了。
堪堪躲过了覃尧佐的一刀,贾蓉直接就向席间众人那里奔去。
可他的速度显然只比覃尧佐快上一瞬,只在片刻,覃尧佐就来到他身后,挥刀对着贾蓉就砍了过去。
后背寒毛竖起,贾蓉就地一翻,此时他已经靠近了桌案,抓住桌上的酒壶,贾蓉眸子里染了狠意。
他可不是打不还手的人,太子又怎么样,干就是了。
就在贾蓉暗暗蓄力,揪准时机就要回击的时候,厅外响起一个诧异的声音。
“二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回头见是覃伊覃雅,覃尧佐看了贾蓉一眼,重新收起了刀。
“起了兴致,就想找人较量一下,谁知道把他吓成了这样。”覃尧佐淡淡的说道,轻描淡写就将事情带了过去。
“你们俩怎么过来了?”覃尧佐看向覃伊覃雅,貌似随口问道。
“这不是听闻,今日府里设了宴,过来蹭一杯酒喝,你也知道,我和妹妹都是好酒之人。”覃伊脸上扬起笑意,爽朗的说道。
“既是来蹭酒的,那就先陪二哥我耍耍刀。”覃尧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是兴起的样子。
覃伊满口答应,二人就在大厅里比起了刀。
贾蓉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他心里清楚,覃伊此番过来,绝不会是巧合,只能是一早就知道覃禹鼎或者覃尧佐设宴就是要对付他。
没让人提前跟他说一声,而是在关键时刻赶到,这是为了赢得他的感激,让他欠她们一个大大的人情,争取之后能够有更多回旋余地。
覃尧佐乃至覃禹鼎对他的戒备和忌惮,远比贾蓉想象当中的要多,一旦得了机会下手,毫不留情,在宣恩城里,贾家不在他的眼里,贾蓉更不算什么。
对覃尧佐而言,自己或许比蝼蚁强不了多少,以至于他根本懒得花心思用更阴狠的手段来对付他。
直接将他邀来土司府,毫不掩饰他的厌恶,之所以会邀这么多人来,设下宴席,只怕也是为了当众羞辱他。
他要是一开始就喝了那六杯酒,后面绝对还有别的东西在等着他,势必要叫他颜面扫地,沦为笑柄。
覃雅走到他身边,悄悄地在他手心里划了一道。
小心一点,那意思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