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坐山虎这边稳住了土匪们的情绪,土墙这边,后续的川军和湖广军力量也靠了上来,双方又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平衡状态。
土匪的第二道防线,卡在山势的一个‘凹’字型小山谷间,两边山势都是颇为险峻,又都被土匪牢牢占据,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俨然比第一道防线更可怕许多。
官军此时就这种状态,怎么可能攻的上去?
既然攻不上去,摆摆差不多的样子、先把第一道山腰防线的胜利果实吃下去就完了,谁又会不开眼的去打破这个平衡?
只恨不能跟那甄辂抢功是真的。
随着川军和湖广军的人过来,逐步开始接管这边的事务,甄辂等人却是并没有走,休息都是不休息的。
乔奢费在这一会儿早已经跟甄辂说过了诸多‘抢功’的事宜,甄辂自然不会再去犯军营里的低级错误。
没有王燊这边的亲自命令!
乃至是不是监军身边的亲随过来传令,甄辂都是不能走的!
否则,一旦哪个环节处理不好,被人给钻了空子,那又找谁说理去?
“甄,我老符是真服了你了,你好手段那。你这运气,也忒好了点吧?老哥我都要羡慕死你了哟。来来来,先喝口酒,老哥我便提前祝你登上湖广布政使的宝座了哇。”
正当有人给甄辂清理伤口、上药的工夫,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是带着笑声攀了过来。
正是甄辂之前见过几回的符阔海。
看到符阔海,特别是听着他刚才说的话,甄辂不由笑道:“符老哥,别寒碜人了啊。兄弟我这哪是运气好,这是踩狗屎了好不好?”
符阔海忙是憨厚一笑,绕过这个话题,关切的陪笑道:“甄老弟,你这伤势,不打紧吧?”
甄辂眼睛微眯,已经隐隐明白了符阔海的意思,这家伙显然是已经惦记上他的炸药包了。
“嘶,哎哟……”
转瞬,甄辂也是戏精附体,满脸满身都开始止不住的抽搐起来,却还在强撑着道:“老哥,老哥,兄弟我,我……”
符阔海哪想到甄辂的伤势居然会突然恶化?
他就算知道甄辂是在他面前演戏,可奈何此时甄辂演的着实是太像了,龇牙咧嘴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他也就不好再继续逼问。
忙道:“甄兄弟你这是受伤不轻啊,快来人,去山下取个抬椅过来,甄兄弟这伤势必须得好好修养。”
符阔海这边离去,乔奢费不由冷笑着对甄辂道:“大人,诸位兄弟,你们可要记好了,内廷的人不来,咱这里的爷们谁也不能走!死也得死在这儿!”
旁边,洪鲤、陈佑霆等人面色都是有变,俨然不理解乔奢费这话里的深意。
甄辂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有些嘶哑又狰狞的低声道:“乔老哥,您老放心吧,今儿事情已经这般,谁要再敢跟我们过不去,我保证不会让一只活物离开这里!”
甄辂这话的声音虽是并不大,可其中的那种狠辣与果敢,让的周围的空气都是瞬间凉了几度一般。
便是一旁的助手都是一哆嗦,烈酒泡过的布子一下子摁在了甄辂后背的伤口上。
甄辂却是浑然不觉一般,而只是笑着看向了乔奢费。
恍若酒精那刺激的杀伤,并不是在他的身体上,而是在别人的身体上。
乔奢费看着甄辂两只黝黑的眸子,不由嘿嘿笑出声来:“甄大人此次建此大功,老哥几个这后半辈子就指着您给养老了哇!”
甄辂不由也笑起来,还有力气调侃乔奢费:“乔老哥,您这话说的,我不给您养老,那不得天打雷劈啊?”
一老一少相视一眼,不由都是嘿嘿贱笑。
只留下身边众人满脸惊悚的错愕。
这爷俩,都是什么人啊……
……
因为大势抵定,官军的场面就算不好看,却是实打实的取得了开门红,王燊那边很快便是有人过来,请甄辂回去报功。
但正有乔奢费坐镇,甄辂当即便是装病,让乔奢费去应付。
这老军汉虽然一辈子也没混下什么东西,但他的经验,岂是这些***可比?
直接以甄御史现在受伤颇重,便是直接将人给堵回去。
传令的是川东守军,就算有想逮捕乔奢费的心思,却也不敢,只能急急回去禀报王燊一众大佬。
“什么?”
“这甄御史居然推病不来?!”
一听这话,涪陵守备赵楠阳的眉头登时便是皱起来,煞气已经有点遮不住。
他的人去叫甄辂过来,可甄辂居然连来都不来?
这什么意思?
打他赵爷的脸吗?
贺将爷和张大彪的脸色也都有些不好看了。
这甄御史,这是要‘竖刺儿’啊。
刘县令、包括符阔海等川东及川中地区、或是了解川东情况的人,面色也都是有些不好看了。
纵然甄辂前面的确是受了不少委屈,可,现在他竟然公然这般,这是要闹哪样?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汇聚到了王燊身上,都在等着他这个监军来做最后决断。
王燊眉头紧皱,沉吟不语。
此时此地,这般事态,俨然也是将他逼到了一个选择的岔路口上。
是先应了赵楠阳这帮本土势力的意思,敷衍甄辂那边一下,乃至后边找个由头对甄辂问罪开刀呢?
还是……
按照前面的约定,拿出公平公正的态度来对待甄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