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人在这边,您小心脚下……”
就在官军形势一片大好,无数的大头兵、衙役兵们都在兴奋的欢呼雀跃之时,甄辂却没有去欣赏他的杰作。
因为他收到了田猛田虎兄弟联系上他们的消息。
在芦苇丛里饶了好几饶,很快甄辂便是看到了犹如小牛犊子般强壮矫健的田虎。
“小的田虎,见过大人……”
这边,田虎一直在焦急的等着甄辂,一看到甄辂走了过来,忙就要跪下磕头行礼。
却是被甄辂一把拦住。
两人撑了片刻力气,田虎一时竟有点不敌甄辂,生生被甄辂给拉了起来。
“大人,小的有要事禀报……”
田虎本就慌乱,此时更是被甄辂给震住了,不由一片凌乱。
甄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兄弟俩都是忠义之辈,来这套虚的可就远了。
你别担心,这会儿只是放烟,待会才是放火。到底啥情况,你慢慢说。”
说完,甄辂又亲自给田虎倒了一碗水。
田虎喝了几口水,看着甄辂脸上热切的笑意,眼圈一时都有些泛红了。
忙是将事情的经过仔细对甄辂叙述了一遍。
对于山上土匪之间会发生矛盾,甄辂丝毫不意外,而且是早有预料,但是,甄辂却是对田虎他们几人,到底是怎么从山上下来的,很是好奇。
安抚住田虎之后,甄辂便巧妙的把话题引向了这边。
田虎身体虽然刚猛,可玩心眼,他显然不是甄辂的对手,不多时,便是将他们的路线对甄辂叙说了一遍。
李春来面上不动声色,头皮却止不住有些发麻。
田虎他们,居然是从山上的另一侧下来的。
而且,又生生的跑到了这边,大白天的,官军竟根本就没人发现……
若不是他们绕到这边的时候,正巧碰到了认识的刘一锅等人,怕还要缩着,不会现身。
这他娘的!
若不是现实就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甄辂简直感觉自己在看玄幻大戏……
但稍稍冷静下来,甄辂也明白田虎几人为何会这般肆意、简直如鱼得水了。
一方面是他们熟悉地形,沟沟坎坎之间,官军就算人多,还真就不一定能跟得上他们。
另一方面,则是官军的管理太混乱了……
此时官军阵中不仅有京营的人,川军的人,房县、竹山的湖广军,还有诸多衙役兵,民夫,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豪绅武装。
就这般凌乱,谁又能认识谁?
王燊本身又不善治军,都没有啥口令啥的,田虎他们伪装成民夫混进来,怕还真不用费什么力气……
不过,听田虎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山那边,就算是能下来,地势却是很险峻,充满着危险。
他们有个弟兄,一不小心,直接摔到悬崖底下,当场就不行了。
甄辂面上故作沉痛,心里却一下子踏实下来。
那边如果不能展开‘大规模作业’,事情便顺利多了。
坐山虎如果想跑路,恐怕只能走芦苇荡这边的。
其中原因,甄辂几天前便是思量透了。
首先,坐山虎基本上是不可能跟王燊跟前去投降的,王燊这次被派过来,摆明了就是拿他祭旗,挑软柿子捏,他投降难道就能不死了?
以坐山虎的阅历,是不可能看不明白这一点的。
再者,像是坐山这种大土匪,平日里舒坦日子已经过惯了,他就算能舍得下他的老婆孩子,怕是也很难舍弃他的财物。
包括一些心腹手下。
老婆没了可以再找,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这些东西,都是得需要前提条件的。
若没钱没人。
这川东地界的大小军头,怕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剁了他虎爷祭旗呢。
这就跟后世的一些社会大哥一样。
表面上看着人五人六,风光无限,可,他们敢跟普通人一样,慵懒闲散的逛个街吗?
恐怕九成九都做不到。
正如那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万一真有愣头青怼他,而且是不要命的贴脸去怼他,在这等阴沟子里翻了船,找谁说理去呢?
阎王爷吗?
“小虎老哥,你能来找我,那便是看得起我甄某人,把我甄某人当成兄弟了,我很高兴。”
不多时,把事情的脉络理清楚了,甄辂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当即便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田虎的肩膀:
“这样,你在这稍待,我马上便去见监军,一定会给你和你哥、包括三当家的等爷们一个交代。”
说完,甄辂便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大人……”
看着甄辂风风火火便是离去,田虎的眼眶止不住又泛红了。
他也不傻。
对方这般豪迈,他们如今有了这么大的人情,以后,又该怎么去还呢?还要不要给老婆孩子报仇了?
刘一锅看着田虎这般模样,不由一笑,重重拍了拍田虎的肩膀道:“田兄弟,我知道你在担心啥。不过,你仔细想,这是不是一件好事?现在这个行情,你们还怕找不到报仇的机会吗?”
“额?”
田虎登时一愣,忙是看向刘一锅。
旋即,眼睛止不住的亮起来,浑身都是激动的颤抖。
对啊。
现在这般行情,便是跟着甄大人,难道还愁以后会没有报仇的机会吗?怕是只会更名正言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