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要拿贺总旗来开刀,把他往死里搞,甄辂显然不是在无的放矢。
虽说湖广军这边也没少给他甄御史找过事儿,当初刚来川东的时候还差点让人家当奸细给抓起来审问,让自己很是狼狈了一回。
但话说白了,湖广军本就是客军,因为诸多方面的限制因素,他们本身就不愿意出兵来这里,因此他们的手段,注定是有限的。
可这贺总旗俨然不一样!
看这架势,也不是第一回这么带着人瞎起哄了,这厮的手上,还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
贺总旗真要是逮着他这个御史来下手,甄辂这边也不是太好防备的,他甄御史才是起步阶段,军事方面的势力着实有点太单薄了。
如果是正常状态,甄辂肯定会有所顾忌,毕竟,不论是这贺总旗还是林小业,能被推出来作双方代表,就能表明各自身份都不一般。
一旦在这种节骨眼上出了事,那必定是骚腥中的骚腥。
而且,倘若大佬们又换新人过来,还不定又要有什么新的幺蛾子,还不如维持现状。
但此时,这‘借刀杀人’的机会已经出现了,而且就算湖广代表林小业做掉了川东代表贺总旗,元气必定也要大伤,以后势必要夹着尾巴做人。
这么好的挑拨离间机会,甄辂又怎能放过?
说时迟,那时快。
短短几分钟时间内,腰刀的寒芒飞舞,鲜血不断飞溅,双方好手几乎已经是人人带伤,但一时谁也吃不下谁。
这便是双方官兵现在的现状。
这种装备体制着实是不太行。
双方此时虽都没有披铁甲,但都是有着软甲、棉甲之类,这种单薄的腰刀,肯定是能砍伤人四肢,却是绝难破开躯干的防护。
现在双方就是在拼体力,硬撑到对方先撑不住为止。
不过,到了这种时候,贺总旗他们川东军这边因为见血,更多的凶悍也是陆续迸发了起来,贺总旗亲自上场,挥舞着还在不断滴着鲜血的腰刀,暴虐地大呼道:“跟着老子顶上去,剁死他们!”
“跟着总旗大人冲啊,灭了这帮狗杂种!”
“冲啊!”
川东军这帮人都是惯会看人脸色的,欺负弱者那是好手中的好手,自是明白贺总旗的意思,暴虐的吼着,便是继续杀向京营众人。
林小业这时候也是心急如焚,眼中多了一丝慌乱之色,但他也明白,这荒山野岭的,就算有人听到了这边的喊杀声,想过来却绝不是一时半会。
如果他不能自救,便只能像是死狗一般,被这贺总旗虐杀在这里当战利品了。
当即也是大呼:“日他婆婆的,谁杀了这姓贺的狗杂种,老子也豁出去了,赏他五百两银子!给老子弄死他!”
眨眼,稍稍碰撞没片刻的众人,又是更迅猛的冲杀在了一起。
但这般状态,想有成果还是有点难的,杀人毕竟不是杀鸡,更要不提双方都有精甲护身。
甄辂忙是看向乔奢费这军营老油条。
乔奢费此时也很紧张。
不同于刚才的偷袭,随便搞就行了,这帮人明显是好手中的好手。
他要想不被人发现动静,出手的机会便是得更为精准的拿捏,不能让人找到破绽的。
可此时,场面如此混乱,显然是不会有什么好机会的。
甄辂一看乔奢费都是没了主意,心中不由也有些焦虑。
在圣人之眼的加持之下,他的眼力变得极为宽阔,倘若他此时能有乔奢费这等挑拨离间的手段,是肯定能找到机会火上浇油的。
可惜啊。
穿越时一直以为年龄还小,因此一直在读书思考该如何自救,那些年对于身体并未有什么打磨,此时面对这些凶悍对砍的官兵,只能是‘望洋兴叹’。
也无怪乎古之大贤言:“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人想要达到想要的境界,需要学习的东西着实是太多了。
不过,思虑间,甄辂忽然一个机灵,忙是对乔奢费低低道:“乔老哥,你看到冲得最狠的那个川东军的猛男了没?打他的腿,把他弄到小溪里去!”
“嗳?”
乔奢费一个愣神,下意识便是看向甄辂所说的那个人。
只见。
那川东军猛男此时正腰刀飞舞,正处在小溪边的当口上,狂逼向一个湖广军的好手,俨然是想把这湖广军的好手给弄到小溪里去宰掉。
这湖广军的好手显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拼死不退,保持着最后的余地。
但看这模样,他已经是撑不了多久了。
乔奢费也来不及多想,出于对身边这位年轻上司的信任,他迅速的拉开了弹弓,‘嗖’的便是射向了这川东军猛男的小腿上。
“哎哟!”
乔奢费此时是由上打下,也就是三十步出头的距离,不论角度还是距离都是极好。
这一下出手,正中川东军猛男的小腿,他登时便是惊呼一声,身形一个踉跄,急急就要调整。
可那湖广军的好手也不是吃白饭的。
他刚才一直被压着打,受了不少伤,本就一肚子火气,此时机会陡然出现,他还以为是这川东军猛男是脚底打滑了呢,哪可能放过这等机会?
“去死吧,你这个狗日的川东土包子!”
他当即便是爆吼一声,抡刀便朝着这川东军猛男的脸上劈过来。
这川东军的猛男此刻根本来不及思虑,举刀便是格挡。
却不料。
这湖广军好手这一招完全是虚招,趁着这川东军猛男格挡的瞬间,抬起一脚,便是直冲着这川军猛男的小腹上踹去。
“唔,狗东西……真基吧阴险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