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徐公子的运气太过逆天了,还是他们上峰的情报太过精准。
不多时的功夫,徐公子他们便是在后宅中,发现了两个地窖,一个密室。
不仅解救了三十多个妙龄少女,查获了近十五万两的现银,还抓捕了三个可疑人员,以及数封来往于多地的密信。
特别是其中有一封被藏的很隐秘的密信,正是江浙帮的成员亲自写给家主本人的,上边还有两个人的署名。
已经被带到府中的荀氏家主,虽然已经心如死灰,但究竟还存着一分的侥幸。
毕竟,许多东西他都藏的很严实,或许这帮除暴军左营的王八蛋,就找不到呢?
可当这些确凿的证据就这般生生摆在了面前,他才终于明白,他大势已去,再也没有机会了。
脑袋一歪,直接便昏死过去。
徐公子登时便懵了。
这货要是死了,他的大功,岂不是要打折扣了?
好在旁边的白亮是好手,一盆子凉水下去,家主便是陡然醒过来。
至此时,徐公子这才是彻底放松下来,死死的握住了拳头,直很不得仰天长啸,发泄心中的气。
这辈子,何曾像是此时这般畅快过啊。
……
荀氏分支这宅子的消息,很快便是传到了甄辂的耳中。
与之一起过来的,还有甄辂最想要的,几封他与江浙帮联络过的信件。
只是,还有一封登州帮刚发过来,让荀氏家主转交给忠县守备胡立骏的信件,李春来却是截了下来。
“混账!”
“混账东西,他们怎敢,他们怎敢啊!!!”
客堂内,看着这些确凿的物证,带队的天使、一个三十出头、跟戴权是本家的大太监戴功,止不住嘶哑又尖锐的大骂。
“查!”
“甄御史,此事必须要查!不管牵扯到谁,必须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多时,待这位戴公公缓过来,登时阴翳的对甄辂下达了命令。
甄辂面上自是恭敬应是,旋即便直接请这几位大太监去了东大狱,亲自审问这些人。
而他本身,却是并未着急,竟自去了忠县县衙,去寻本县县令曹熋。
事到此时,一切已经尽在掌控,甄辂自不会再贸然。
说白了,这次的事.件,甄辂就恍如‘大风天高空走钢丝’一般,近乎完美的取了个巧。
把云阳,包括川东这一大块的地区矛盾,直接转移到了江浙帮那里,转移成为了内廷与朝堂,又夹杂着朝廷内部的矛盾。
现在,内廷已经出手,木已成舟,生米都要做成熟饭了,必将会为他撑腰,他还需要顾虑什么呢?接下来就是大杀四方的时刻。
但正所谓‘盛极必衰’。
这件事情虽是做成了,而且也不过是将将开始,锋芒还没有完全展露出来呢,但甄辂却已经开始筹谋后路。
没办法。
这里面的利益牵扯,着实是太大了。
很多东西,决不能‘一言而蔽之’。
换言之,别看此时内廷是他的依仗,但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好,到底能维持多久。
而且,甄辂再狂妄,也不可能去当面得罪朝廷诸公。
所以,这就是个大风天、高空中、钢丝绳上蹦迪的活,既要展露锋芒,同时又要留有余地,当断则断,绝不能拖泥带水。
……
“呵呵,甄御史您怎的有时间到本官这儿了?听说,甄御史近来来大动作啊。”
县衙后院的客堂内,身材略显臃肿的曹熋笑眯眯的看向甄辂,慢斯条理的喝了口茶。
相比于诸多土豪强,曹熋显然对甄辂的了解更深也更甚。
这段时间内,他虽一直与甄辂没有什么联系,但明里暗里,一直在帮甄辂圆着场。
原因也很简单,他也看不惯这些人吃里扒外的行径,而且老把屎盆子扣到县衙头上来,现在能找个合适理由出气,岂有不配合的道理?
否则,甄辂的征兵工作,怕还要更举步维艰。
甄辂不由也一笑:“曹县令,您可就别寒颤卑职了。这次过来,是想请您来帮个忙,价钱好说,三万两如何?”
“哦?”
“什么忙?”
曹熋身子陡然挺直了起来。
甄辂一笑,也不再隐瞒,直接便是简要的对他叙述起了事情的经过,尤其是内廷之事。
“嘶。”
曹熋闻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很久之前,他便知道,甄辂必定是藏着后手的。
可,便是他,也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甄辂的这招后手,布局竟然这么深,这么远的……
“甄大人,这,这件事,的确是事关重大,可,本官这边,究竟位卑职低,怕是非但帮不上您什么忙,乃至,稍有不慎,自己可能也跌进去啊……”
曹熋很是真诚的看向了甄辂,也换了称呼。
甄辂自是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深意,却不着急,笑道:“曹县令,的确是这般呐。可眼下,甄某人除了跟您坦白,也着实没有其他路走了。哦,对了,有件事,甄某人差点忘了告诉您。想来,您也知道,某前些时日来到县衙见客的事了吧?”
曹熋早已经被甄辂勾住了心神,忙是点头。
甄辂一笑:“那您猜,当初某见到了谁?又得到了些什么?”
“你……”
看甄辂尽在掌控的模样,曹熋的瞳孔止不住猛的放大,哆哆嗦嗦的想说些什么,一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世人只知他甄御史嚣张跋扈,又年轻气盛,根基不稳,却是皆忘了,他堂堂的御史,到底是如何坐到此时位置的啊。
那是真.刀真.枪的用叛乱者的首级换来的啊。
普通老百姓不明白湖广局势的紧要性,他曹县令身为大道中人,饶是位置低了些,却又能如何不知晓这些细节?
甄辂别说见到柳云生了,便是见到那位龙禁尉的朱雀大人,也未必不可能啊。
而以的性子,就算见到了对方,值得他这般泰然吗?
而此刻戴功又发了话……
就算用屁股想,姜胖子也能明白,李春来必定是已经得到了龙禁尉的亲口保证呐……
“甄,甄,甄大人,那,那您现在,到底……”
曹熋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才是说出话来。
而他此时虽是说的含糊,甄辂又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不出意外,甄某人再往前踏一步,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
说着,甄辂又笑着看向曹熋的眼睛:“大人,对您来说,这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您就不想再高升一步,做个知州?”
“……”
曹熋就算再愚钝,又如何能不明白甄辂话语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