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还想劝她,却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
他举起烛台,走到大门口去打开门。
许多男人涌进来,手里拿着火把和武器,杀气腾腾。
“洋和尚,晚上有没有人陌生人进来过?”
为首的男人嘴里喊着,一双眼睛四下张望,看到玛丽修女站在烛光下,脸上神色一变,给其他人递个眼色,手里提着刀向她走过去。
约翰神父怕那男人做出什么对玛丽不利的事情来,赶忙跑过来挡在他的面前:“我们这里没有来过什么外人,你们快走吧。”
那男人不依,冲着玛丽喊:“喂,那个洋姑子,你说,有没有来过生人?”
玛丽摇头,脸藏在阴影里。
门口的那些男人此时已经涌进来,亮着火把四下翻找,有一个眼看就要走到忏悔室的门口。
修女玛丽只好抬起头来,尽量大声说:“我们这里没有来过陌生人。”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些人走过来,一脸意外的看着她,窃窃私语:“原来,这就是圣心堂的那个漂亮姑子啊。”
年青修女站在教堂的神坛前,身上是一袭长长的黑衣,更衬得皮肤细白,她神情自若,手里捏着一只白信封,那信封上并没有写字,只是盖了一个红色的方章。
人群微微骚动,有人认出那款印章,回身拉住同伴:“你们锁好门吧,今晚洪四爷家跑了重要的犯人,要是让我们知道是你们私藏了什么人,大家都别想活了。”
那些人中还有人不甘心,挣着想上来看个究竟,为首的男人挥挥手:“你没看见小师叔的私印?还不快走?”说来也奇怪,本来凶神恶煞一样的男人们一听到“小叔叔”的名头,气焰都减了几分,有几个脸上竟然现出很害怕的样子,嘴里低声嘟哝着:“难怪人人都说这圣心堂的姑子看得碰不得,原来……”为首的男人回头看一眼玛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呵呵笑了一下,这才领着众人讪讪离开。
神父这才松了一口气,追上去锁好门,想再对玛丽说点什么,又想起后院的小门还没锁,匆匆忙向后院走去。
大厅里只剩下玛丽一个人,手里还拿着那只白色信封,烛光下,那信封有着突兀的白。
她低头看着那信封,过很久才走到烛台前,凑近烛火点燃。
身后突然响起很大的动静,有人行走时带倒了椅子。
玛丽回头,看到那个受伤的男人已经从忏悔室里走出来,支撑着桌子不肯倒下,刚才被雨水冲刷过的伤口现在又流下新的鲜血,很长的一道伤口,暗粉色的肉翻卷出来,红色的血液顺着绽开的伤口沽沽流淌。
男人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看她,样子凶狠。
她垂着眼睛,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站立良久方才下定决心,转身打开桌子下的暗柜,找到约翰神父藏在那里的一瓶葡萄酒。
男人有点意外,冷冷打量了一下眼前这木讷的修女,伸手抢过酒瓶,咬掉木塞,猛灌了两口酒下去。
“你过来!”
那男人冲玛丽招招手,看她站在原地不动,身子向前探了一下,伸手抓住她。
“喂!你这个修女是假冒的吧?男人是什么样子,你早就见识过了对不对?”
他想看清楚她,用力把她拉得更近一些,近到他的气息几乎都能吹拂到她的脸上。
她依旧垂着眼睛,只有睫毛微微颤动。
过了一会儿,她才从他手里接过酒瓶,沿着伤口的方向把酒缓缓倒下。
男人的身体突然一僵,咬着牙,指节咯咯响,可是他连哼也没哼一声,甚至,他还笑了一下。
“好胆色啊,修女姐姐!”
他还是盯着她看,像是想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一样。
不过,烛光本来昏暗,修女的长头巾又包的那样严,她的整张脸都藏在阴影里,是恐是惧,无从分辩。
男人有点沮丧的松开手,低下头,力气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