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密不透风,她不用去面对身旁人的各种鄙夷,不用去解释不用去应对。
刚刚回到学校,就接到了副院长升哥的电话,叫她去一趟办公室。
她知道,这件事没有完。
想也不想,就朝文学院大楼走去。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是天塌了当被子盖。
她在文学院楼楼下痴痴的站了一会儿,她真的有些胆怯了。她说眯了一会儿然后有人在梦里告诉她有人死在图书馆顶楼了这样荒唐又莫名其妙的话,谁会相信她呢?
不,谁都不会相信。
人们对那没有证据又缺乏科学依据的东西态度总是忽明忽暗的,今天可能是信的,但是明天又怀疑了,猝不及防的,可能转身就又不信了。
她觉得,升哥找她,不会有好事。她也相信,他不可能信她。
“想什么呢?走吧!”老九杵在一旁的墙壁上,不耐烦了。
“你说,我会不会挨退学啊?如果我没有书读了我爷爷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她突然这么“柔弱”让九爷很是嫌弃。
“退不了,学校压着这件事了,而且不是查清楚了和你没有关系嘛,你现在这是杞人忧天啊……”九爷满不在乎地说。
他吊儿郎当似笑非笑地回答她,可是,胸腔中却有一丝丝的不舒服,而且,稍纵即逝,很快就在空气中消失。
这样的感觉,他从未有。是啊,他来历不明,没有感觉,没有追求,没有过去,可能,也没有明天。可是,现在却有奇怪的感觉,那,会不会是心痛。
吕一抬了抬头,还是直直往升哥的办公室走去。
她小心翼翼地抬手想敲门,还没碰到门,门把转动了,门就在里边儿被人打开了。
她慌乱地对升哥打了招呼,颤颤的一句:“老师好。”
升哥点了点头。在他身后还有一对五十来岁的夫妇,他们看着吕一,复杂的眼神让吕一很不是滋味儿。
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双手垂在两侧。她知道的,他们是在图书馆顶楼死去的师姐的父母。
她发现了他们女儿的死亡,他们现在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悲伤里,她有些害怕,怕他们太过悲痛把她当做凶手,当做杀死了他们女儿的凶手。
想到这里,吕一的身子颤了一下。她愣在原地,升哥和那对夫妇说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她怕死,她惜命,她的命是爷爷给的,爷爷告诉她要好好活着。
那对夫妇和升哥一起走出了门口,在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位妇人上前来双手抓住了她的手,眼里噙着泪,朝她点了点头,然后,艰难地说了一句:“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吕一只是反握住她的手,拍了一下,说了句“节哀”。
简短又突兀的两句话,显得她有些失礼,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称呼如何去安慰他们。
那妇人的丈夫见状向吕一点了点头,然后拥着妇人走了。
看着他们孤独的背影,吕一失了神,可怜天下父母心,大抵如此吧。
也许他们当初进这个校园的时候是开开心心的一家人。可是,现在只是他们两个了,他们的女儿再也不回来了。
蓦的,她又想到了自己,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爷爷之后,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九爷站在边上,看着心情复杂的她,不发一语。
他已经慢慢接受,他们这样的关系。
升哥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对的,和李云龙的赵政委一样,升哥就喜欢做政治思想工作。
升哥苦口婆心地,从科学到文学,从生活到书面,从老师到学生等等给吕一洗脑,无非就是要吕一对外守口如瓶。
吕一看着唾沫横飞,沉浸在自己演讲世界里的升哥,脸上一会儿变黑一会儿又变青,搞文学的人就是不一样,吕一感觉到升哥亦真亦假充满感情激情澎湃的话真的能让她的脸把整个色盘都换一遍。
她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升哥说了很多,但是她只记得三点。
第一:这件事当做没发生,学校的名誉很重要。
第二:死去的师姐是因为心脏病。
第三:守口如瓶,翻篇了。
吕一坐在椅子上,挺直了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活脱脱一个幼儿园里听话的小朋友。
她看着走火入魔的升哥,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狗腿的敬佩,当官的果然官话满箩筐,一套又一套。
升哥边讲边整理桌上的东西,她这是才发现,他的办公室,有点诡异的干净,有时候又出奇的突然凌乱。
明明刚刚整理的的文件,一会儿又莫名其妙地乱了,不仔细瞧还不清楚,理所当然的动作,细碎不经意。
她看向角落里花盆下躺在地上的毛笔,眉头突然像麻绳一样紧紧拧着。
九爷站在升哥身后,他也发现了吕一的表情,他知道,她应该感觉到了。
他只是摊着手看着她,他也无奈。
终于,升哥沉浸自我不能自拔的演讲终于结束,吕一突然有点儿不想走了,她想弄清楚那奇怪的气息是什么。
可,看升哥还想来再来一次演讲的样子,她还是放弃了。
下了楼,就在楼前花坛边的阶梯上坐着。
然后看着站得笔直的老九,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瑟瑟地说:“我又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