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非见民愤难平,又道:“是我家主人说,此人是因一时鬼迷心窍,听信胡言才做下错事。念是初犯,还是给他改过的机会。”
“你家主人是谁?”
正清问道。柳非侧身一指。远处月牙白的人影依旧未动,而人群却骚动起来。
“既然是萧家公子这么说,那就这么做吧。我们这里还正缺人手,有个免费帮工是最好。”
二大爷笑呵呵地帮众人应下了,但又细想来,问道:“那倘若这人要逃跑呢?难道把他像牲口拴着也不像个事吧。毕竟我们也不是官府衙门的,没个手镣脚镣。”
“放心,”柳非刚说出这二字来,三儿忽感自己脖颈间一阵压迫之感,“为期三个月,以示惩戒。”
话已至此,众人纷纷表示赞同。正清却对此地怪异的惩罚制度表示不理解。她见柳非跟着那个白色身影就要离开,她牵着阿蝉的手急匆匆追了上去。
“两位慢走,虽然很感谢你们出手相助,但不送官府私自决定这样真的可以吗?”
柳非笑着安慰正清。
“姑娘是外乡客,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前义村也属萧家管辖。送官不如我家主人的一句话来得方便。”
“这还真是‘我的话便是王法’的现实版啊。”正清喃喃自语,却被萧无意听进耳内。
“姑娘如果不满意当然可以再去官府,不过只怕是要耽搁些时日。”
“不用不用,这样也挺好,我们也是要着急赶路,不想再麻烦染身了。”
之前正清虽与萧无意同一张桌对面相坐,但因饥饿难耐,只顾着吃食,根本没注意对方样貌。此刻事件已平,静下心来的她此时却也觉得萧无意这一身打扮有些古怪。
好奇心一重,难免失礼的多看两眼。正清不由自主地想瞧瞧纱笠下的面容来。是因什么缘故,让一好端端男子大白天也要戴着纱笠呢。
柳非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对着正清颇有礼貌的提醒道:“姑娘,我们也该走了,您请自便。”
说完,正清有些尴尬的看着萧无意跨上奔云,与柳非缓缓走远。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进退,竟有些呆的望着逐渐远去的两个身影。
“姐姐,我有点饿了。”
阿蝉的童声唤回正清的注意。一想到两人又要独自上路,她手中紧握着唯一的一张票子。片刻后,她咬咬牙,对着阿蝉哄道:“阿蝉,我们是先在村子里住下,吃好喝好休息好,明天再走,还是现在立刻赶上去?”
她指着远处那两点身影。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去追赶那两个陌生人,明明才差点吃过亏。难道是因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是说恰巧的缘分呢?
“好啊,我们赶紧追上去。”阿蝉眉开眼笑,“我刚才还没好好看看那匹大马呢。”
“小鬼头。”
正清却没想到阿蝉赞同她只是为了那匹马。
于是,两人在茶铺内买了些吃食,立刻驾着那辆归还给他们的马车紧跟了上去。一路上紧赶慢赶,始终差着一点距离。
村外道路虽不是泥泞小道,也是粗石子铺成。当初并非是正清自己赶得车,所以未曾想到,在这样的小道上驾车的难度对一个新手来说还是有些勉强,甚至危险。
马车被驾驶的歪歪扭扭也便罢了,更糟糕的是吱嘎作响的厉害。车上两人也是被颠簸吓得不轻,又始终不愿弃车而走。这辆马车好歹也是他们最后的财产,即便正清要放弃,阿蝉却是万万不愿舍离了他的枣红马。
两人一边紧扒住车沿,一边惊呼。声响早已超出了老远,惊动的不光是周围的花草鸟虫,还有一直走在前方的两人。
这嘈杂之声,让原本惬意的两人顿时失了游兴。最终停下脚步,回头向那辆慌乱的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