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的厅里,此刻寂静到压抑,陆修璞如坐针毡,从他听佣人说这位爷忽然大驾光临开始,他的心就没安定过,不敢置信到受宠若惊,再到诚惶诚恐的去迎接,此刻,坐在这里,他还是犹如在梦中一般不真实,这位高高在上的公子爷怎么就能来陆家了呢?他可不敢天真的想人家也是奔着陆家的女儿来的,那么是微服私访?
可陆家现今的地位跟人家那是云泥之别,又有什么可访的?
最让他感到震惊的还在后面,人家坐下后,点名想见拂桑,拂桑啊,那是陆家最不争气的存在,他和父亲甚至都不在她的婚姻上抱什么指望了,结果今天,给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惊喜。
先是赵子敏一见倾心,现在又是这位爷从天而降,说是天上掉馅饼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滚烫心情,这就是传说中一步登天的滋味吧?可他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的是,他见拂桑做什么呢?
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的以为人家也看上拂桑了,那么又是为何?莫不是也跟赵子敏一样有隐疾需要打掩护?这么想着,他偷偷瞥一眼人家,坐姿有些随意散漫,可气势依旧凛然生威,那双逆天的大长腿像是戗杆子一样,还有那一看就知道爆发力强悍的腰,那紧绷到要撑破衬衣的胸肌,任何男人见了都要为之深深自卑羞惭,这样的纯爷们要是也有隐疾,那普天下也就没男人了。
他打消乱七八糟的念头,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场面话来调节下气氛,然而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因为地位相差太远,这就好比古代的五品臣子在太子面前,只有被问话答话的份,太子不搭理你,你跪着就是,难道你还敢妄图跟太子侃大山?那不是以下犯上的找死吗?
陆宗信跟他一样的心思,即便他更老练沉稳些,但此刻,在这位爷面前,他也有种泰山压顶的紧张感,明明人家看都没看他,他却不自觉的绷起脊背。
按说他是长辈,抛却地位身份上的差距,他也不至于太过气弱,然而,眼前这位偏偏就有那么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让你在不自觉的就想臣服在他脚下。
相较他俩,陆修玦显然好多了,因为心里没有所图,便无所挂碍和惶恐,他有的只是疑惑,秦家跟陆家素来没什么交集,这位公子爷突然登门也就罢了,为什么谁也不见就指名道姓的要拂桑来呢?
难道他跟赵子敏一样,也曾经在某时某地对拂桑一见倾心、念念不忘?他生出这样的念头可不是丧心病狂,而是合理猜测,如此一来,他看秦烨的眼神就有点变了,若说一开始是不解和探究,那么现在,就是一种准岳父看上门毛脚女婿的挑剔和评判,看了片刻,虽不想承认,但也不能违心,不得不说,他还是很配得上女儿的。
长相自不必说,他也算见人无数,就没见过哪个男人比他更俊的,身材更不必说,简直健康有力的要过度了,都让他忍不住为女儿担忧,最让他满意的还是他的气质,如巍巍之松,即便立于狂风暴雨之中,依然不倒,比竹更挺拔强劲,还有那双眼睛,传说中的虎目,浑然天成的王者之风,而眉宇之间却没一丝戾气,相反,是朗朗乾坤、正气凛然,他越看居然越满意,竟是不自觉的点起头来
陆宗信和陆修璞见了,“”
他们琢磨不透陆修玦点头干什么,可秦烨似乎是懂一点,而且,诡异的并不排斥和讨厌,就那么平静的任陆修玦相看了,甚至更见鬼的是,他居然觉得或许应该提着点什么东西上门的。
赵子敏和陆明瑾一前一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诡异而沉闷的一幕,每个人的心理活动都在疯狂的泛滥成灾,却没一个人张口,活像在演哑剧。
陆明瑾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得回头给陆拂桑拼命使眼色,你倒是快点啊。
陆拂桑哪里能快的了?踏进门看到秦烨的那一刻,她心脏都似停摆了,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速度之快打的她措手不及。
一个朱槿的身份,她可以不在乎,换一个皮囊她照旧能混的风生水起,但陆四小姐不行,这里有她的父母和哥哥,这是她不能抛却的甜蜜负担。
她想,她此刻的脸色一定有点白,走过去的步子也一定是机械的,任何伪装在他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都被击的粉碎,其实也不用什么伪装了,她现在的表情完全符合她塑造的形象,谁也不会怀疑。
“陆四小姐!”秦烨忽然出声,把那四个字念的特别意味深长,他的眼神里也饱含着某种深意,甚至,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能查到她的这层身份,其实也颇费了点心思和功夫,想他是谁啊,什么重大机密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平素第一次去查一个女人,也是稀罕了。
得知她真正的身份时,他是有些诧异的,没想到是陆家的女儿,但再转念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陆家的女儿生来就是联姻的筹码,她不甘那种命运,想要反抗,换一种身份活着,实属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