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天灰败得好似要随时塌下来,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满天的沙土在寒风中肆意的翻飞,雾蒙蒙迷得人睁不开眼。
此地是福宁县关押囚犯的地牢,方圆几十里没有任何人烟,甚至连一棵树木都看不到。
即便是在草木生长的季节,最高的野草也不会超过人的脚踝。
这是为了防止囚犯逃跑时,无可藏匿之处。
“轰!”的一声,在这荒无之地,显得异常清晰。
地牢的大门沉闷的开启,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纤瘦的身影。
许是太久没见到阳光,她有些不适应的用衣袖挡了挡突如其来的光线。等了片刻,方才放下衣袖,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色异常的苍白,看不出半点血色。因为太瘦,显得一双眼出奇的大。
眼底没有常人出狱时,对重生的期望。而是一片空洞。
那份空洞,不该是她这般年纪该拥有的。
她在地牢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过去?
不久,身后的门如开时般“轰!”的一声关上,四周恢复沉寂。
女子没有回头,抬眼看了下眼前唯一的一条沙土路,没有人来接她,天地间除了沙土和枯败的杂草,好像只剩她一人,无边的孤寂像藤蔓缠绕着她。
那个人……怕是巴不得她永远不要出狱吧!
爹和娘都没有了,她是没人疼惜没人惦记的孤女,谁还会来接她出狱。漫漫归家路,只能独行。
虽然,心里早已接受双亲已去的事实,但此刻她还是渴望一份亲情。哪怕有一个亲人在,她也不会如此的孤寂,如此的茫然,如此的万念俱灰。
想到已故的亲人,那双空洞的眼,方才噙满泪水,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她迈开纤细的双腿往二十几里外的福宁县走去。
福宁县,数百年来应了“福宁”二字的气运,一直福泰安宁。没有天灾,没有人祸,上无贪官,下无污史。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一个不算大的县,有常住人口二万多户,超出领县人口的好几翻。
“咦!那不是伤过人的安家千金吗?”刚迈进福宁县的安然,听到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妇人小声对另外一个同行的妇人道。
“什么千金,她这般模样怎么可能是位千金小姐,婶子您在说笑吧!”说话的妇人眉目很是年轻,许是嫁来福宁县不久,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那位被称为婶子的妇人,看对方不相信自己的模样,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分,引得周围的人都听了去。
“你别看她现在落魄成这样,以前她可是咱们福宁县首富的独女。谁要是娶了她,便是娶了金山银海呀!她出事那会我就在人群里,看得真切,她的的确确就是安家千金。”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还连声询问周围相熟的人。“你们看看,是不是安府的千金小姐?”
“没错,就是她。”人群中传来附和的声音。
“天啊!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鄙夷和不可思议。
“坐过牢的女子这辈子算是毁了,谁还敢要她!”
“想当初,她可是发誓要嫁给咱们福宁县最出色的林公子的,啧啧.......”
“林公子?哪位林公子?”年轻的妇人不解的问道。
“就是咱们现在福宁的父母官林大人。”
那位妇人脸上带着几分可惜,摇头接着说道:“如今一个是天上的星星,一个是地上的贱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