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恒并没有打算于第七日行动,故而当天她只是试探性地尾随。
沿路跟去,虽然马车驾驶路径九曲十八弯,却断然没有让柳甄换乘马车的时间。云恒又观察到其动向皆在隐秘处,待追到一定路程便打道回府准备下一次的策略。
她虽然是来看戏的,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除却昨日的试探,自云恒所到浔州以来,每日白天皆于雅座,或凭或立,静静聆听旁人高谈阔论。
她长身玉立于窗棂旁,目光沉沉望向楼下吆喝声连迭不断的长街。长街以南便是静静隐于闹市的柳府,柳甄所在之处。
暗卫回禀,昨日袁符确实来到浔州,只不过他赶往郊区佛寺,进入佛寺的他如同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又是无影无踪。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云恒敛起心神回首看去,恰是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笑意盎然地看着她。未等她说话,那乞丐便自顾自地上座,看着桌面上几道精致的菜式,从容不迫地开口:“我向你讨口饭吃,但我不吃嗟来之食,所以我能够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云恒感觉颇为有趣,便问他:“你为何觉得我有想要知道的事呢?”
那乞丐笑起来,他背脊挺拔,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道:“鄙人早已暗中观察官人良久。官人衣着虽简朴,但质地不凡,明明是女子,高绾鬓发,眉间带着英气。你时常以右侧肩膀手臂为着力点,必定是左肩负伤,而且不轻,然而你表面不显。鄙人猜测官人是位官职重大的武官。此次前来并非游山玩水,那肯定是为了假银一案。而且,望月楼正对长街,长街以南又是早前族里出了贪污假银贪官的柳府。不知鄙人说得对不对?”
云恒轻笑,并无分毫惊愕。
她早已关注到这乞丐,只是不曾想他口齿竟如此伶俐。虽然浑身污垢,却又掩盖不住其一身芳华气质。
她只觉有趣,便坐下来,将木箸递到他:“那我想知道的事呢?”
那乞丐倒也不急着吃,只是含笑接过木箸继续道:“近来传闻袁符经常于浔州走动,你一想知道袁符是否与此案有关,二你想知道柳甄藏身的地点。”
云恒斟杯热茶递至乞丐面前,乞丐噙口热茶继续道:“袁符与此案十有八九有关联。”
云恒笑意更浓,她问道:“袁符对叶元凡忠心耿耿,何至于淌进这趟浑水中?”
那乞丐却道:“陈仇。”
云恒嘴角笑意霎时凝固。她本是怀揣一颗揶揄之心听闻他说这一席话,但不曾想他竟然是如此剔透之人。
乞丐见其神情只是点到为止,又转而说柳甄藏身的地点:“城西破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