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是可以骗人的，但表情和动作就不太容易——尤其是那些已经深入骨髓的习惯，比如扯嘴角，比如耸肩，比如挑眉，就算张珏也无法改变。

最主要的是，杨雪知道张珏骗人的惯用技巧：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信息，但就是这样，就会让你以为的，和他说的，变成两码事。

就像刚才，张珏和史密斯说，等大家安全，他再走不迟。

事实上，他的潜台词是，等大家都安全了，他也不一定会走。

杨雪看着他的眼睛，“亚恩即将登神，一旦成功，和我们就不再是一个维度的生物，基金会不是没有收容过这样的生物，但是……代价沉重……”

杨雪非常担心，因为以她对张珏的了解，就算对方是神，张珏也不会轻易撤退。

她咬着嘴唇，双眼微微发红：“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杨雪的神情有些激动，她知道，张珏虽然吊儿郎当，但从来都不是会胡来的人。

他想留在这里，一定有着自己的考虑，但仍然止不住地担心。

要知道，对方是神，就算张珏的实力再强，杨雪也不认为他可以和那种程度的东西相抗衡。

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在这个时候找到张珏，希望他能够放弃这么危险的行动。

……

知道杨雪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安危，张珏拉起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扬，扯起一个弧度。

“杨博士，你说过，神鬼怕恶人，就算亚恩那个沙雕成功登神又能怎么样，我这个全天下最恶的恶人，难道还会怕他不成？如果我真的输给他，只能说明我不够恶，还要加把劲才行。”

张珏语气温柔，和平时大相径庭，杨雪看着他，一时呆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珏轻轻地抚摸着她白皙修长的手：“这件事情过后，如果我们平安回去，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感觉到张珏粗糙的手指在自己的掌心摩挲，杨雪的心完全乱了。

她双目迷离地看着张珏：“要我……答应你什么？”

“答应我……”

张珏看着杨雪眼睛，目光之中，似乎蕴含着万古柔情，然后说出了那句让杨雪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话。

“……下次再做西红柿炒蛋，别放那么多盐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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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雪将手放在会议室的门把手上，最后回头看了张珏一眼，轻声道：

“我等你回来。”

……

杨雪走后，张珏趴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脑海中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做着预演。

他不是神，不可能将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但最大限度地保证计划顺利进行，是他必须要做的。

而这之中，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就是他该如何面对已经登神的亚恩。

一如杨雪担心的那样，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正面击败一方神明，是痴人说梦。

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担心，因为他早就留有后手。

至于他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则有一个不能够和任何人说明的原因。

——亚恩登神仪式开始后出现的雾气，和他原本的世界里出现的大雾，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