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落叶在微风中飘飘忽忽地坠落,我的思绪伴随着指间的一缕青烟缓缓上升。
到向阳村工作好几天了,已经掌握了村委工作基本流程的我,总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在传我是王市长干儿子的关系,我发觉镇上来的人和村子里的人,看到我不是谄媚地笑脸相迎便是远远地避开我。
到向阳村委报到后,我回到老家准备吃晚饭时,墨家村村长和村会计墨老七来到了我家中。墨老七对着我神秘地一笑道:“小浞,恭喜你当上了官啊。村长说了,你年龄轻轻的,大有前途,如果想做出什么政绩,资金上有问题的话,尽管对村长提要求,村长会想办法满足你的。”
他从黑色公文包中取出一沓钱,放到我面前道:“小浞,你七叔奉村长命,先给你这个季度的生活费,还望小浞不要嫌弃太少收下。”
我眼睛瞄了一下,整整三沓钱,应该是三万元整。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把钱推到墨老七身前道:“这个,我不能收。七叔,无功不受禄,我真的不能收这钱,我的工资,镇里会给按月结算我的。”
墨村长脸一沉道:“小浞,你现在虽然是我们向阳村的村长,是我的顶头上司,可你毕竟还是我墨家村上的人。你这娃从小就聪明懂事,大伯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如今长大成人了,年轻人活动多,开销也大。你刚参加工作,还没领到工资,大伯心疼你,给你点生活费。你要是再推让,就是看不起你大伯,大伯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这就是我从小尊敬的大伯么?小时的我,对身为村长的大伯,真的是充满了敬仰之心。那时的大伯在我眼里对人和善,热心帮助村人,可半年前,我才真正认识了村长大伯的真面目。那时怕罪行败露,威逼我一起参与制假药不成,欲置我于死地时那副狰狞的嘴脸,恐怕我这世也忘了不了了。
现在因为我成了向阳村的村长,又是王副市长的干儿子,立即又换上了一副嘴脸。看着面前的那笔巨款,我心里激烈地斗争开了。我明白,那笔钱是村长用来贿赂我拉拢我下水的,是村子上的人制售假药坑来的不义之财。如果我收下,意味着我已经默认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不会象以前一样给他们带来威胁。
如果我不收这笔钱,会有什么后果?村长他们肯定会认为我仍象原来一样,想揭发他们的丑恶行径。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哪怕我是这个向阳村的村长,又是王副市长的干儿子,恐怕村长他们为了掩盖犯罪事实,也会制造许多‘意外’而让我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不行,我得收下这笔钱!这个念头很快占据了我的脑子。我已经发过誓,一定要阻止村人的犯罪,利用和寂寞莲花的暧昧关系而谋得了这个小小的官职,我的初始目的也是能因此堂而皇之回到老家,还能利用职务之便调查清楚真相,掌握更多的真凭实据。不能让村长他们起疑,也不能让已经为我愁得两鬓斑白的父母再为我担心受怕。
当墨老七再次把钱推到我面前时,我讪讪地道:“大伯和七叔这么关心我,小浞要是再拒绝,那就是不孝顺长辈了,这可不象我们墨家村上的人了。谢谢大伯和七叔,以后我在村子里要是想做点什么事,还希望大伯和七叔多多帮忙。”
气氛一下子热烈了起来,我那老父赶紧站起身,给村长和墨老七各点了一枝烟,母亲则忙着给大家泡茶。
用过晚饭后,我思之再三,决心暂时不住在家里。我这样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我刚回到家,村长和墨老七他们虽然见我收下了钱,但肯定对我还不大放心。我要是住在家里,他们制造假药的过程肯定会更隐秘,这不利于我展开秘密调查。
就这样,我带着简单的行囊来到了向阳村委,村委的一个空闲办公室腾出来成为了我的临时宿舍。
昨天夜里接到了干爹王副市长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对我大为赞许,说是镇里和村委的人,对我第一印象好极了。王副市长称赞了我一通后道:“小墨啊,你干妈今天给我电话了,让我给你创造条件好提拨你。这样吧,你和村委里的人多沟通一下,看看村子里有什么遗留下来的老大难问题。如果你发现问题并解决了,那我就好办事了,可以把你提拨到市里来了。”
我感激涕零地在电话中对干爹再三道谢,挂了电话后,心里忽然对王副市长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内疚感。他的老婆,也就是我的干妈,暗中和我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王副市长这么关照我,我对得起他吗?
更让我揪心的是,我害怕事情败露。毕竟当初寂寞莲花要她老公帮我时,借口我是她同学的儿子,万一王副市长见到我妈妈,一聊之下,可不就露了马脚吗?我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让王副市长有见到我妈妈的机会。
刚来的几天我一心扑在工作上,也就无暇思考这些问题,更是暂时忘却了寂寞莲花。只有当夜深人静,我一个人躺在那个临时宿舍中时,才会想到和那个所谓的‘干妈’在一起销魂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