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达新城工地
天刚亮 胖老钱就带着二妮子來敲工地一间活动板房的门
这是二妮子他爸妈住的地方
二妮子爸爸叫钱广发 是民工队带班的 她爸昨晚上加了个班还在睡觉 她妈慌慌张张地來开门
老钱问:“广发呢 ”
二妮子妈说:“睡着呢 ”
“还睡得着哇 ”老钱有点着急 直接就往房里闯 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地说:“刚才老常來电话说 我叔又被他们截住了 我婶也被他们逼得喝了农药 ”
钱广发腾地坐起來了 问道:“真的 ”
“这还有假 ”老钱叫道:“人还在县医院重症监护室呢 ”
“妈个比的 ”钱广发捶了一下床板 套上了汗衫 对二妮子的妈说:“去 把叔伯兄弟喊几个 一起去人民广场 ”
二妮子妈小心翼翼地说:“广发 要不再看看情况 ”
“还看个屁呀 赶紧去喊人 爹吩咐过了 今天八点半他到不了 我们就直接去人民广场 ”钱广发扒拉了几下乱蓬蓬的头发 又问老钱:“三哥 横幅准备好了吗 ”
老钱拍了拍背着的挎包 说:“早妥妥的了 ”
抢夺遗体的当天夜里 常以宽和钱文忠、老钱和二妮子兵分两路 冒着大雨分头向省城进发
钱文忠骑摩托车带着常以宽 老钱和二妮子则是坐了大通公司周二魁开的车
原本 常以宽是打算和钱文忠坐车的 让老钱骑摩托车带二妮子 可是钱文忠不同意 心里还是怕二妮子出意外
这么一來 钱文忠的摩托车在黄村被发现 人在早餐店被拦了回來 常以宽还被杜雨菲从后院的厕所里带走了 而周二魁开车带着老钱和二妮子 顺利通过了陶玉鸣把守的检查站 直接到了省城
不过 二妮子带的一桶医用酒精 周二魁担心太不安全 当时就被他扣下了
第二天一早 老钱给常以宽打电话 对方已关机 给他家里打电话 他老婆哭哭啼啼地说 老常被公安局抓了
老钱顿时抓了瞎 沒人指点 下一步怎么操作 他心里完全沒谱
按照常以宽制定的计划 两路人马汇合之后 象征性地走一下上访程序 因为都知道正儿八经的上访根本沒用 他们要做的是把事情闹大 越大越好 以此向县里局施压
可常以宽联系不上 老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天上午 老钱带着二妮子去省信访办送上访材料 排队的时候看到许许多多全省各地來上访的群众 拖儿带女的有 披麻戴孝的也不少 听他们议论 惨状和冤屈一点儿也不亚于钱家 好多都市在省城滞留了五六年、七八年、十几年的老上访户 神经兮兮的一看就不正常
排了一个半小时的队 好不容易递交了材料 简单叙述了情况 接访人员倒是耐心客气 可时间有限 后面还有一大队人排队等着呢
听完了二妮子的哭诉 接待人员面无表情让她回去等消息 一旁的一个老上访户摇着头念叨说 嘿嘿 丫头 你的头发恐怕要等到跟我一样白了
材料递交完了 老钱一时茫然无措 只得带着二妮子來到万达新城工地找钱广发两口子
听说儿子死了 二妮子的妈当即就晕死过去了 钱广发更是怒火中烧 几个叔伯兄弟也跟着嗷嗷叫要赶回县里 不讨个说法决不罢休
老钱趁机煽风点火 说县里已经是白色恐怖了 孩子的尸体被抢 钱文忠被控制 常以宽被抓 他带着二妮子要不是跑得快 恐怕也出不了县城 大家要回县城讨说法 那等于是自投罗网 多半有去无回
钱广发叫道“告 砸锅卖铁也要告 ”
“广发 告沒个球用啊 ”老钱沮丧着脸 摇着头说:“刚才我带二妮子去了省里的信访办 人家就一句话 回去等消息 自古以來 衙门口都是朝南开的 我们沒钱沒势 告也告不赢的 ”
“那怎么办 ”钱广发的叔伯兄弟几个沒了主意
“只能闹 闹的越大越好 最好能闹到人民广场去 ”老钱说:“常院长说了 这年头 不闹得死人翻船的 谁管你们这种破事 ”
二妮子的妈一惊 问:“三哥 还要死人翻船啊 ”
老钱瞪了二妮子的妈一眼 说:“这不也是被逼的吗 ”
钱广发等哥几个红了眼 七嘴八舌道:“三哥 我们都听你安排 ”
二妮子怯生生地说:“爸 是不是再等等 听听爷爷怎么说 ”
钱广发看老钱
老钱鹦鹉学舌把常以宽教给他的几句话说完了 也沒更多的法子 只能不断给常以宽打电话 终于在中午前后打通了
常以宽信心十足地说说:“老钱 省里來人了 让他们把我放了 你稍等 我去找钱文忠商量 下一步怎么办 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