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豫鄂信口雌黄和强词夺理,茅兴东无言以对,
沈豫鄂又说:“老百姓说你们改制认钱不认人,难道说错了吗,何止是城关镇,还有其他几个乡卫生院,职工堵门上访的事不断发生,这难道不是管理混乱吗,这种一卖了之的改革,难道不值得你们县委县政府好好反思吗,”
沈豫鄂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一连串反问,根本不给茅兴东解释的余地,
茅兴东只觉得全身冒汗,沒想到沈豫鄂一点面子也不留,当着魏理光的面,接二连三地抛出了一个个的难題,
沈豫鄂看了茅兴东一眼,接着说:“很多医药系统的老职工跟我说,这样子搞下去,卫生院出事故是必然,不出事故才是偶然,”
在沈豫鄂的看來,城关镇卫生院出了医疗事故,这就是改革存在严重失误的后果,这已经成为了铁案,岂能推翻得了,
严格地说,茅兴东在沈豫鄂面前不仅仅是尴尬,而是被质问得到了哑口无言的地步,他多想不顾一切地发泄一通,甚至不顾一切地拂袖而去,任凭他们用匕首和投枪來宰割,
有道是,砍头不过碗大的疤,难道闹大了,还能把我这个宣传部长罢免了不成,
茅兴东觉得太委屈了,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何等难看,
也许是魏理光感觉到他的尴尬和不平,看看对面的沈豫鄂,又看看茅兴东,笑笑说:“茅部长,党中央国务院非常关注三农问題,曾经三令五申要求各级政府一切工作都必须从实际出发,把农民利益摆在第一位,看來,你们南岭县对此还理解得不够透彻,贯彻的过程中确实还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啊,”
茅兴东看着魏理光,觉得魏社长虽然也在批评,但能够接受,甚至有点给他下台阶的味道,不像沈豫鄂那样咄咄逼人,蛮不讲理,他急忙鼓足勇气说:“魏社长,您批评得对,我们县委县政府搞医疗体制改革,出发点就是想解决广大农民长期存在的看病难的问題,只是过程中有些急于求成,有些做法可能操之过急了,”
沈豫鄂满脸的不快,刚要说话,魏理光摆手制止了他,
看着被记者问得无言以对的县委宣传部长茅兴东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坐在一旁的魏理光,心里在左右为难,
他知道,无论是楚天舒,还是茅兴东,身为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县级领导,自有他们的难处,而作为新华分社的一名负责人,发挥的是党的喉舌与耳目的作用,在保证稿件事实准确的前提下,总希望稿件的影响力越大越好,
从沈豫鄂与茅兴东的对话來看,南岭县的医疗改革在群众中存在争议是毫无疑问的,城关镇卫生院出了医疗事故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按照沈豫鄂的原稿发出去,楚天舒的政治生命将戛然而止,甚至连市委书记伊海涛的省委常委也可能被搁浅下來,说不定还会牵涉到一大批市县乡领导同志,
想到这里,魏理光不安起來,他说:“茅部长,你先回去吧,新华社一手托两方,请转告你们的书记楚天舒,以及南岭县的干部和群众,新闻有新闻的纪律,相信我们对于每一篇发出去的稿件都会慎之又慎的,”
眼见着茅兴东起身要走,沈豫鄂再也坐不住了,他站了起來,大声地说:“茅部长,请稍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題,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抢夺孩子的尸体,孩子的尸体现在又在哪里,”
茅兴东呆住了,面对这样的一个尖锐问題,他理屈词穷难以辩解,内心狂跳了起來,脸也一下子变得蜡黄,沈豫鄂的这个问題如同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措手不及,尴尬得有个老鼠洞都想钻进去,
这是沈豫鄂手里握着的一个重磅炸弹,
只是他沒有掌握到事实材料,拿不准孩子尸体到底是被什么人抢走了,也沒搞清楚孩子尸体的下落,所以沒敢写进稿子里,因为魏理光对稿子的真实性非常重视,严禁记者将捕风捉影的道听途说写进稿子,现在看茅兴东的窘态居然获得了魏理光的同情,口气似乎有所松动,沈豫鄂才不顾一切地抛出了这个重磅炸弹,
果然,这个重磅炸弹令魏理光震惊了,
一个地方出了事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还在不择手段地掩盖事实,
改革从來不是一帆风顺的,大多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免出现深一脚浅一脚的现象,这是可以理解和容忍的,但是,这种错上加错的行为决不能容忍,
不等茅兴东开口解释,魏理光拍案而起,指着门口说:“这位同志,请你出去,从现在开始,新华社不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