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江市呆久了,所见是蔽日雾霾,所闻是震耳噪音,视听早已麻木不仁,已忘记了世上还有这赏心悦目的景色,急急翻身起床,推开窗户,一团浓雾正裹着清风招摇而过。
面对远处的青山和近处的河流,闻家奇展展臂,扩扩胸,一呼一吸之间,五脏六腑已被荡涤一新,仿佛又回到了秀峰脚下的村落,看來,离开那充满铜臭的周易研究室,跑到南岭來冒充专家教授是非常值得的,至少多了与大自然亲近的机会。
在窗前站了十几分钟,闻家奇还舍不得离去,直到床头的电话把他从沉醉中唤起,电话是柳青烟打來的,请专家教授们二楼自助餐厅就餐。
闻家奇只得匆匆出了门。
吃过早餐,稍事休息,专家教授们上了考斯特,沿着新修的进山公路,一路往西,直奔浮云山脉,考察西部山区。
沿途是大片大片丘陵,草青木秀,坡多田少,沟沟坎坎间散落着零星农舍,远处山影依稀,像极了画家笔下的写意画。
來到一处坡地,楚天舒请大家下车,放松放松,吸几口新鲜空气。
孙教授铺开事先准备好的南岭县地图,像个战地将军,伸手在上面虚画一圈,说:“南岭县多像一条千年巨龙,稳稳地趴在地上,想要昂首腾飞,却被龙尾拖住了,”
大家闻言,伸头过來看地图,确实有点儿龙的味道。
孙教授找到大家所处的位置,说:“从图上看,我们走的这条公路,正好是版图的中轴线,相当于巨龙的龙骨,南岭经济过分依赖于东边的龙头,而忽略了龙身这广袤的空间,尤其是龙尾,如果不能加快开发利用,这条龙怎么飞得起來,”
陆坊岭等人也纷纷表示赞同,闻家奇更是把这个比喻牢牢记在了心里。
孙教授的眼光又回到地图上,他在发现一条不怎么显眼的河流,建议一起去看看。
众人陆续上车,继续前行。
上几道坡,下几道坎,穿越数个村庄,一条小河横陈于前,河水清澈,灵动如练,让人眼前一亮。
楚天舒介绍,河叫月牙溪,自浮云山潺潺而下,先向南再往东,最后汇入通天河河。
城里人难得见到这么洁净美丽的河水,车子还沒停稳,教授们纷纷下车,欢呼着往河边奔去,高挽衣袖,洗洗手,浇浇脸,天真烂漫的样子。
已是冬天,來自远山深处的河水带着凉意,扎在皮肤上,又刺激又好玩。
回到车上,孙教授感慨道:“有这条清清月牙溪,西边山区的开发就有了保障,我要是南岭的主人,一定利用好这里的环境优势,把西边的建设事业做大做强,不过需要强调的是,要坚持科学发展观,不能搞了建设就毁了这条可爱的河,一定要环保先行,实现可持续发展,”
接着孙教授侃侃而谈,阐述了环保与发展的最新理论,还以事实说话,列举欧洲发达国家建设和环保双轨并行的发展模式,令人耳目一新。
楚天舒也大开眼界,心里暗想:头上有乌纱,让人仰慕;袋中有钞票,让人羡慕;肚里有学问,也让人忌妒啊,像眼前这位孙教授,无权无势,卡里可能也沒大钱,却腹有才学,叫你不可小觑,何况富贵养身,才学养心,富贵如浮云,飘忽而來,飘忽而去,哪像才学可以伴你一生。
过去父亲教育楚天舒要好好读书,说知识学到肚子里,人家偷不去,抢不走,一辈子是你的,一辈子受用,可惜如今的人不再讲究这些,只相信看得见摸得着的权势金银,不相信看不见摸不着的才学,认为才学若换不來权、钱两样东西,屁都不如。
沿着河岸简易的沙石毛路,考斯特继续往西缓行。
楚天舒和柳青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饮料和水果,分发给各位。
陆坊岭开玩笑说:“楚书记啊,平时都有人为你服务,今天却反过來做起了服务员,叫我们怎么受用得起,”
楚天舒说:“我们本來就是人民公仆嘛,为人民教授和人民学者服务,也是本职工作,”
陆坊岭却道:“这公仆之说听起來挺生动,说是为官者的理想和追求,也不会有人有不同意见,可逻辑上好像不太说得过去,世上该是主少仆多,多数仆人服务少数主子吧,就像茶壶与茶杯,总是多只茶杯围绕在一个茶壶周围,若民是主,官是仆,民主那么多,官仆怎么服务得过來,”
一席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楚天舒颇为尴尬,忙说:“陆教授不愧是做学问的,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这些人不太有思想,人云亦云惯了,从沒在这些大是大非问題上深究过,感谢陆教授点拨,真是胜读十年书啊,”
孙教授看不过去,忙替楚天舒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