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伤了吧?上马来,我带你一程!”不知何时,陆遥已从后队折返回来。他牵过自己的马,拍着马鞍对朱声说道。
朱声双手乱摆,大惊道:“这可使不得!小人如何敢乘将军的马?”
“大伙儿在同一个灶上吃饭、在同一个阵营里作战,彼此都是袍泽兄弟。行军途中,我们互相携手,彼此搀扶。到了战场上,我们必定生死相托、不离不弃。若兄弟们有难,哪怕有刀山火海拦路,我必前来救援;我若是有难,想来弟兄们也会救我。”陆遥正色道:“既然如此,骑我的马又算得什么!”
这番话四周士卒都听得清楚,许多人都露出深受感动的神情。
朱声还想要拒绝,陆遥不容置疑地道:“休得罗嗦,上马!”说着,他伸臂托住朱声的手肘,半强迫地让他坐到自己的马上。
就在这时,酷烈的风中传来前方向导的招呼声:“将军!将军!”陆遥顺手把缰绳扔给一名亲兵,转身向那向导迎去。
向导大约四十多岁年纪,面貌沧桑,手脚却还灵便。他是祁县温氏族人,据说与温峤也沾亲带故。太原祁县温氏自汉以降,世代冠冕不绝,出过三公之类的高官。温峤这一支虽然迁居洛阳多年,但依旧与太原故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仅门生故吏无数,留在太原当地的温氏族人更是太原有力的豪族,据有坞堡两座,户口近千。在温峤的策动下,祁县温氏族长温煦已于几日前拜见越石公并献粮三千石,大大缓解了军队缺粮的窘境。陆遥此次出兵,便特地通过温峤的关系从温氏族中补充了充足的粮秣,又请来几位向导引路。若非如此,万难于大雪中行军。
“将军,翻过这个山头有个背风的山坳,刚好可供弟兄们休息。出了山口,离拓木岗只有五里,沿着大路走半个时辰就到。”那向导恭敬禀道,花白的胡子在寒风中打着颤。
陆遥微微颔首,从马背上取了个半满的酒葫芦递过去:“辛苦老叔了,请喝口酒,暖暖身子。”
待那向导自去了,陆遥急忙催动人马赶往山坳。这般严寒的天气下赶了一天的路,若不及时补充热食和休息,部队几乎是毫无战斗力可言的;更何况还有战前必不可少的动员和许诺,也需要一个适当的环境来进行。
待到将士们都安顿下来,陆遥召集了什长以上的军官。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他伸出食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
“郭氏坞堡!”楚鲲应声叫道。
“正是!“陆遥微微颔首:“晋阳南部各县豪族既然以郭氏为盟主敷衍朝廷。我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取郭氏一门的首级来震慑其余!彼辈豪族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货色,首恶既然受诛,其余诸家自然偃伏。”
沈劲啪地一击掌:“好啊!我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高翔更是连声狞笑:“道明早就不该理会这帮猪狗东西,正当用缳首刀说话才是。”
这两人本就是好勇斗狠,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前几日陆遥屡招豪族不至的憋屈场景,可把二人给气坏了,此番一听有仗可打,登时跳了出来。
薛彤也是勇猛的骁将,可比起这两人,明显便多了一份沉稳。他沉吟着看了看地图:“郭氏乃并州名门,这一支虽非嫡脉,但人丁兴旺,势力在当地颇为雄强。进取虽是痴心妄想,自保却绰绰有余。以我军的兵力,恐怕强攻坞堡非是上策……想必道明另有妙计?”
陆遥胸有成竹:“诸君,只需如此如此。今日之内,便要拿下郭氏坞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