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居然变脸了,还能笑的很和气,就像久别重逢的老友,又像好基友相见。杨国栋狠狠的打了个寒战,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笑容,脊椎出凉气肯定停不下来往外冒,顺着脊梁就往上窜。
“李秋,把那些动了兵刃的家伙都带去干活,一堆没脑袋的尸体,赶紧堆起来一把火烧了。”一帮家丁被李秋带着人押走干活,杨国栋想说点啥时,陈燮在耳边低声道:“十个首级,真鞑。”买卖人的口气出来了,这才是杨国栋熟悉的陈燮嘛。看看两位大人,杨国栋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那点委屈和怨愤也没了,压低声音道:“不行,至少五十具。”
“做人不能太贪了,顶多二十。我还挨了一拳打,死了个家丁,四十五。”
“那是他自找的,骑马往前冲军阵,三十,不能再多了。”
“好歹是一条性命,再加点,三十五。”
陈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成交!”两人露出会心的微笑,拉着手往前走去。
“登州团练营大使、草民陈燮,见过二位大人。今日三千建奴进犯通州,与我部勤王之师遭遇,两军激战僵持,战火激烈之际,二位大人指挥守军城头发炮,建奴骤然被袭,阵脚大乱。我军趁机冲杀,击溃来犯建奴,总兵杨国栋奉命出击,引精骑五百,绕袭建奴侧翼,酣战一日,建奴不支而去,通州得以保全。此役,上赖圣天子庇佑,下靠各部死战不退。经查,此役阵斩建奴首级四百四百八十具,登州团练营斩首三百八十,总兵杨国栋斩首五十,建奴死于炮击者五十余。二位大人,今天真是太惊险了!”
两位文采斐然的大人,还没开口说话呢,陈燮就是一通说个不休,开始还脸色苍白的表示不满,越听这味道就越不对了,接着就是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再接着就是狂喜了。
嗯,这小子很上路,就不弹劾他狂悖了。至于那个家丁,那是冲军阵造成的,死了自认倒霉吧。杨国栋都不在乎,他们就更不在乎了。
“嗯,这一仗真是太惊险了。”解巡抚恢复了翩翩风度,方御史也露出满意的微笑。
陈燮这个时候放低身段,低声道:“二位大人,借一步,再说点事情?”
两人微微一怔,杨国栋也走了上来。四个人就站在路边,陈燮开始抱怨道:“各位大人有所不知,陈燮所部是团练,这一趟出来可是亏大了。”
两人都看着杨国栋,那意思你在登州干过,你作证一下。杨国栋笑道:“思华所言不虚。”
陈燮又道:“登州府库穷的都能跑老鼠了,拿不出钱粮,找到陈某要钱粮就算了,还让在下带兵出征当了先锋。这事情没法说,也说不清楚。不如这样,左右这一仗是在登州城下打的,二位大人跟下属商量商量,要不就把这些首级、甲胄、兵器什么的,都买了回去。就当我团练营没来过。”
嘶嘶!嘶嘶!嘶嘶!两文一武,三位大员一起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明白了,太明白了。这事情摆明的,不想便宜了登州府那帮混蛋!感情,这家伙吃了不少亏,出门带着怨气。难怪方才对杨国栋的人不客气,该弄死也就弄死了。杨国栋在登州呆过啊,拿他撒气呢。
“杨总兵,这事情你怎么看?”解巡抚是不会表态的,但是他的眼睛里在冒金光,说明他已经动心了。陈燮的功劳,肯定跑不了登州兵巡道和登州营一份。现在陈燮要拿来换银子,找回了本钱还不便宜那边,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杨国栋当然要接下这笔买卖了,竖起一个巴掌。五万两,这买卖接下了。陈燮当然能立刻答应,竖起两个巴掌。杨国栋伸手按下去四个,陈燮又竖起三个,两人开始演哑剧。身边两位文官看不下去了,各自转身呵呵呵,天气不错啊。
最终陈燮留下了六根手指头,杨国栋也放弃了努力。成交!
做了笔好买卖的两边,心情都很愉快,陈燮对二位老爷道:“二位大人,天色不早了,我军一路行军辛苦,得赶紧扎营休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弄点肉食,这都吃了半个月的干粮了。”
六万两银子,吞下这份大功劳,可以说这笔交易真是赚翻了。这俩心情大好,也不计较陈燮失礼了,赶紧吩咐下去,让人准备猪牛羊送来。
两下里皆大欢喜,陈燮以军务为由,谢绝了二位大人邀请进城喝酒的好意。杨国栋留下继续买卖,两位大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