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府已经尽力了,再不想别的法子,怎么都撑不下去。现在猬集在城北、城西的难民数量越来越多,即便一日一餐施粥,也是个巨大的数字。中丞大人,您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宋毅带着哭腔的声音,陈燮还在院墙外面就听到了,绕过院子里的屏风,议事堂前文臣聚集,正在商议如何应对难民一事。一身便装的陈燮出现的时候,孙元化嗖的站了起来,把别人都吓着了。孙元化快步下了台阶,其他官员都只好跟着出来,等于是集体迎接陈燮了。
这个场面把陈燮给吓着了,站在原地张望了一下,看着孙元化兴奋的招手道:“思华,快来,就等你一个了。”陈燮看看四周,没一个武将。眼下登州城内,好像也没有别的武将在在坐镇,就一个王启年。陈良谟这个副将,被孙元化打发去了旅顺,给黄龙增兵去了。
“中丞大人,在场的都是陈燮的上官,这样不太好吧?”陈燮站着没动,孙元化才发现自己失仪了,哈哈哈大笑掩饰情绪道:“本宪是真的着急了,数万难民啊。思华是没去城北和城西看看,道路两旁的野地上,窝棚猬集,就一个地窝子,一家几口挤在一起。眼下全靠登州府的赈济活命,长此以往要出大事情的。”
宋毅也上前拱手道:“思华,本府求你了,赶紧想法子吧。现在每日都有二十余人病死,再不处置,天气转暖,出现大疫情就是一场灾难。”
就这番话而言,宋毅是个合格的官员,不是那种不接地气的货色。陈燮上前一步,拱手道:“中丞、张叔、宋副使、宋知府。既然大家都在,今天陈燮失礼,等事情都处理妥当,陈燮再给各位上官赔罪。”
“行了,别来这些虚礼了,都火烧眉毛了。赶紧进来说话!”张瑶发了话,陈燮这才走上台阶,进了议事堂落座。
“各位大人,这些日子,陈燮也在想这个事情,大致有了几个方向。”陈燮停了一下,副使宋光兰立刻接话:“赶紧往下说,大家都等着,可别再闹出事情来。”
这话大家都比较认可,孔有德之乱,大家逃过一劫,都有点劫后余生之感。尤其是山东巡抚余大成,被押解进京后,很快就判了个流放。这个震撼可不小,大家都不想死在流放的路上。
在座各位,都是真心感激陈燮滴,他的军队不用走户部的饷银,留下来的银子大家都有分润。虽然有培养出一个军阀的嫌疑,但是现在谁能顾上这个?
“解决之道,先分流,这一点各位上官已经在做,并且做的不错。第二步,以工代赈,办法就一个,修路。一条水泥路,把登莱境内的所有县城连接起来。第三步,屯田。各地卫所多有土地荒废,只要把水利工程搞起来,就能重新耕作。不过这个事情,需要各位大人的支持。眼下各地卫所废弛,兵不能战,徒费粮饷。卑职以为,如能得到大人们的支持,拿下卫所的土地,单单这一项就能解决数万难民。”
陈燮说到这就停了下来,众人突然的安静。没有人敢于在这个问题上表态,因为这是陈燮开出来的价钱。你们要我处理难民,那就得拿卫所来换。
孙元化紧闭双目,仰面朝天,久久不语。就连张瑶,也用惊讶的眼神看着陈燮道:“思华,能说说你的理由么?”这个时候,也只有张瑶能说话了,他一开口,大家都来了精神。
陈燮苦笑道:“各位大人误会了,陈燮所谋者,有三。其一,土地,卫所军户逃亡者众多,余者多为老弱,且军户不过是长官之佃农尔。缺人,无水利,大批土地荒废,不如借整顿卫所的机会,把荒地纳入屯田体系。那些卫所的官员,打发一些银子还是可以做到的。其二,登州靠海,大可以组织难民下海打鱼,下海需要船,卫所官员的银子打死都不会拿出来买船的。就算有船,也不会给难民用。不如把船交出来,安心的当他的地主。反正打仗的时候,他们用不上,还起反作用。其三,我有美洲秘法,可以在沿海滩涂晒盐。”
说到里这里,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红了,呼吸跟着加重。陈燮已经无数次证明,自己有一只点金手。他说能晒盐,就一定不是小买卖。随着实力的不断壮大,陈燮的黑手终于伸进了盐这个领域。而且陈燮还是很明显的,要拉大家一起干。现在登莱地面上,都是一些匠户在煮盐,出产的盐很难吃,在座的各位都不吃粗盐,用的是青盐。张瑶这个土豪,更是直接从陈燮的手里拿雪盐,可惜这个雪盐的数量不多,登州城内能吃上雪盐的主,怎么也得是七品含七品以上的文官,才好意思跟陈燮开这个口。
抛出晒盐这个事情后,陈燮的贼船可谓越来越大。在座的诸位,有一个算一个,即便是坐在角落里的朱万年,也都不可避免的给拉上贼船了。他倒是可以下船,但是今后登莱官场,可就没他的立锥之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