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小胖子一张生无可恋的表情，季襄暗笑了两声，转头看了看教室。

心中感慨道，重回高中，真好。

讲台上，稀饭哥积攒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开始发泄出来，一下就打断了季襄的怀旧。

“你们一天到晚到底在学些什么东西？啊？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看你们脑子里装的不是脑子，都是一团屎！”江毕粥手里晃着一张成绩表格，一边训斥学生，一边把讲台拍得啪啪响，也不知道他的手掌疼不疼。

“瞧瞧你们，一天天低着个灌铅的脑袋，看上去好像都在很认真地读书，倒是把成绩拿出来啊！”

“这次期末考试考得什么东西！我在这里直说了，不想学就滚回家去，没人逼着你学，我是你爹还是你妈呀？你们装样子给谁看呢！”

江毕粥越骂越起劲，吓得座下的学生大气不敢喘一下。

“我教书这么多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批学生，班级平均分全年级倒数第八！我问你们，高一有几个班级？一共就九个！你们就是倒数第二！”江毕粥满脸赤红，伸手指向季襄，骂道：“还有你，季襄！刚才你还有脸在教室睡觉？你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这次你考得怎么样，你心里没个底么？全年级倒数第一！小学生过来考都能比你的成绩高。”

季襄无法做出任何反驳，因为这是事实，他记得很清楚，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学渣，他几乎承包了每次考试的倒数第一，要不是走后门，他连进入普通高中的资格都够呛。现在稀饭哥还会骂他，等到明年，稀饭哥根本不会再鸟他，所谓“哀大莫过于心死”。

就这样，江毕粥整整骂了他们半小时。

咚咚咚。

一个满头灰白的老头，拿着一叠试卷，敲着门说了一声：“江老师？”

江毕粥拿起文件夹，说：“多的我也不说了，暑假里都给我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还要不要读书了，过了暑假，你们就升高二了，自己看着办。”转头对老头说道：“王老师，你来吧。”说完，沉着一张脸，嗒嗒嗒地走出了教室。

所有的学生大赦一般，齐齐舒了一口气，刚才真是度秒如年呐。

季襄记得老头是他们的语文老师，一个教书教了大半辈子的老好人，大概是年岁大了，脾气很平和，从来没见他骂过学生。

老头接了江毕粥的班，走到了讲台上，和气道：“江老师发这么大火，大家肚子里呀，不要有怨气。这次考试呢，你们的确都没考好，下次好好努力，不要气馁。好了，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

“是，老师。”一个文静的小姑娘走了上去，接过老头手上的卷子，开始一张张分发。

季襄接过卷子，上面满是鲜红的大叉。

26分。

哎，季襄不禁叹了一口气，满分一百五的卷子，九十分算及格，自己竟然离及格线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考了多少分。”小胖子捂着试卷成绩，探头探脑地向季襄看去。

“二十六，你呢？”季襄大大方方地报出了分数，反问道。

小胖子乐呵呵地笑道：“嘿嘿，三十一分，比你高。”

“厉害呀，胖子。”季襄笑道。

前座的一个男生听到两人的对话，嗤笑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两个差生比成绩，比谁低么，笑死人了。”

小胖子一听不干了，压着声音骂道：“你特么说什么呢！”

男生转过头，长得还蛮帅，额头留了一撮碎碎的刘海，季襄瞬间认出了这人，这是他们班的学霸兼高富帅，康志华。

康志华蔑视了两人一眼，呵呵一声，不再说话。

这种挑衅的眼神，一下子把小胖子激怒了，刚要拿书本拍他的头，就被季襄按住了。

小胖子气道：“你干嘛！”

季襄摇头道：“理他干什么，我们成绩的确没他好，技不如人没话说。他成绩好是事实，但人品不行，素质太差，狗咬你一口，你会不会反咬狗一口？”

季襄的音量不轻不响，正好能让前座的人听到。

康志华转头喝道：“你说什么！”

季襄一脸奇怪，问道：“我在说狗呀，你回头作甚？咦，莫非你……”

小胖子楞了一下，回过味来，使劲捂着嘴，差点笑出声来，见到康志华的脸皮都气得发紫，心情一下子畅快多了，放下书本点头道：“说的对，我是谁？我是刘高格，高品格，格调高，当然不会去和这种低素质的狗一般见识。咦？康志华，我兄弟在和我说狗，你转头干什么？”

两人一唱一和，把康志华气的够呛，却又不好发作。一是老师在场，二是如果自己应了，岂不是承认自己是狗，只好把气憋在心里，愤恨地转了回去。

“哈哈哈，老季，你的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损了，哎哟，笑死我了。”小胖子戳了戳季襄，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颇有喜感。

季襄却一脸无辜，说：“我的嘴巴很损吗？哎，这个社会呀，就是不让人讲实话。”

小胖子惊呆了，道：“你特么脸皮能再厚一点么？”

季襄砸吧了一下嘴，正经道：“你这要求就有点无理取闹了，我可是已经做到了人类的极限水准了，再厚真的不行了。”

“卧槽！”小胖子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季襄，说：“屌的呀！阁下的一席话，在下打心里佩服，佩服。”

季襄拱手道：“不敢，不敢，做人还是谦虚一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