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有这么多麻烦事儿还都得怪你爹。如果你爹愿意将我和林家的关系公之于众,在平城这种小地方,哪还有什么七七八八的小家族的事儿,早就只剩下林家独大了。”
“表姐,这事不能怪我爹,他是想……”
“我知道我知道,凡事靠自己,对不对?你们父女啊,都是一个脾气。十天后的昂山,要我陪你去看看吗?”
“不要了……当初他在那里救过我一命,这次……我希望自己一个人去……”
……
这天夜里,当整个平城都安静下来之后,一名高大的壮汉扛着个足可装下三头猪的大口袋,嘴里哼着小曲儿,摇摇晃晃地从东城门走进平城。无人的大街就像是为他一个人准备似的,多一个人都嫌挤。
借着还算皎洁明亮的月光,可以看见这壮汉脸上眉目如剑,肌肉虬结,一对刀锋似的八字胡透着一股子慑人的凶悍劲儿。
壮汉一路走到夏家铁匠铺,伸手摸了摸那扇沉重的铁门:“老伙计,我回来了,你想我了没?”
说罢,壮汉推开大门,走进空荡荡的院子里。
与往日不同,今天院子似乎被收拾打扫得格外用心,连墙角堆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也被很用心地整理成了豆腐块。这种整齐到过分的感觉,让壮汉心底直闹别扭,不禁低骂了一句:“妈的,小崽子这是有力气没地方花吗?整理得太整齐了,我反倒感觉浑身发毛!”
院子里只有一样东西看上去比较符合壮汉的心意,就是那张斜着放在院子中心的藤椅,藤椅上,一张信纸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壮汉随手将背上的装满了各种材料的大口袋扔到一边,拿起信纸一看,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六个大字和两个标点
我走了,你保重。
“妈的!”壮汉又骂了一句,“这小子就不能写点稍微煽情的东西吗?一点离别的感觉都没有!不写个千八百字的,简直不孝!”
“那是因为你儿子太了解你了,知道字写多了你根本就不会去看,所以干脆言简意赅一些。”一个酒气熏熏的声音这时从壮汉身后传来。
壮汉吓了一跳,转过身去怒视着提着酒壶的酒糟鼻老头:“你老小子属猫的吧?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就把你吓到了?信不信我给你说个更让你惊讶的消息?”
“什么消息?别说我家那小子和那劳什子凌家的狗屁十天之约,那事儿我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夏铁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夏凰的安全,“那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玩意儿我没兴趣,由得我家小子自己去折腾吧!”
“当然不是说这个事儿!”酒糟鼻老头翻了个白眼,“你可知道……你儿子已经成功翻开九天卷了!”
“哦?翻开了?”夏铁匠只是露出了微微的惊讶之色,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怪不得他要现在离开呢,原来是因为看了九天卷。也对,看过九天卷后,这平城确实已经不适合他的进一步成长了。”
这下轮到酒糟鼻老头惊讶了!
“你就不惊讶?你怎么反应这么平静?!那可是九天卷!是你想了大半辈子的九天卷!”酒糟鼻老头生怕夏铁匠听不清似的,凑到夏铁匠耳边大吼道,一阵阵酒气吹入夏铁匠的耳中,差点直接把夏铁匠的耳朵灌醉了。
“小声点!我的耳朵!”夏铁匠愤怒地一脚把酒糟鼻老头踹开,“我当然知道那是九天卷!这有什么可惊讶的!从我儿子第一次拿剑的时候,我就知道,九天卷那东西,注定是属于我儿子的!除了我儿子,谁也别想翻开!”
“切!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这么信?装!继续装!”酒糟鼻老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夏铁匠的说法不以为然,“你儿子以后回来平城的机会太少太少了,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打铁、喝酒、吹牛、摸……咳咳……反正日子不就都这么过的吗?”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这番话的可信度,夏铁匠提起他那个大口袋用力地抖了抖,各种矿石、金属材料“叮叮哐哐”掉落一地。虽然材料的种类繁多,但都不值什么钱,一看就是为大批量打造精品农具和简单武器而准备的。
“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不装蒜会死是不是?”酒糟鼻老头若不是考虑到自己不是夏铁匠的对手,早就气得冲上去将夏铁匠那八字胡扯下来了,“你儿子开始走上他自己的道路了,你还要一直待在平城吗?还是说……当年那件事的心结,直到现在你还是不能解开……”
“嘿嘿……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
夏铁匠嘿嘿一笑,潇洒地挥了挥他那蒲扇似的大手,头也不回地进屋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