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夜听到这儿，心下一凛。他知道，接下来，就是真正的命令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下，手按腰间刀柄，沉声道：“请大人下达命令！”

九章罪欣赏地看着葬夜，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葬夜的机灵和忠诚：“天荒四尊离开时，是自东皇城北城而出，沿着东北偏北的方向一路直行。葬夜，你的任务，是以同样的方向前进，一直到帝国边界，一路所过之处，任何村庄、小镇、小城，统统抹杀！不留活口！而且，你要将这一切都伪装成是天荒四尊所为。如本尊之前所说，你可以在殿中选择几名好手给你帮忙，但是事成之后，他们不能活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自小在暗夜殿长大、完成过无数暗杀任务、手染无数血腥的葬夜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又冷又硬得好似一块雪地里的石头。但在听到这道命令之刻，他仍是不由得心头巨震，难下决心。

从东皇城沿着东北偏北的方向一路直行到帝国边界，这究竟有多远？

十万里？五十万里？一百万里？三百万里？还是更远？这么漫长的距离中，会出现多少村庄小镇？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这些村庄和小镇里，一共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

葬夜完全无法想象这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

而这些无辜的普通人，仅仅因为九章罪的一道命令，就要全部惨死！这是何等的无情、何等的残酷！

平生第一次，葬夜按住腰间黑刀刀柄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起来……

九章罪没有发现葬夜的异常，本来以他的实力，葬夜的任何小动作都不可能逃过他的双眼，但是此时此刻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和美好未来当中了。

“只要如此骇人血案的消息传到东皇城，刚刚才蒙受了巨大损失的东皇城百姓对天荒四尊的愤怒和仇恨必然达到顶峰！到时候，本尊会公开宣布为所有死者报仇、倾暗夜殿之力前去剿杀天荒四尊。当然，本尊不会真的做这么蠢的事情，到时候只要演一出戏，做出我们经历一场殊死血战、最终艰难地除掉了天荒四尊的样子，东皇城的百姓自然会将本尊当作他们的英雄和救世主。反正天荒四尊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明煌大陆上，这个计划，永远都没有被揭穿的可能！”

原来如此！

直到此刻，葬夜终于明白了九章罪的整个计划！也明白了为什么九章罪要让他杀掉其他同行的暗杀者，因为这个计划实在是太黑暗太残忍，一旦泄露出去，不要说东皇城的百姓不会原谅九章罪，普天之下所有有良知、有正义感的修士都不会放过九章罪！

最冷酷的判断、最彻底的抹杀、最严格的保密！

这三句话是暗夜殿所有暗杀者自打加入暗夜殿起就背诵过的，葬夜自小就把这三句话当作了自己的人生信条。但在接到这道命令后，葬夜忽然觉得，这三句话后背的血腥太浓太浓，他已开始无法承受……

纵然如此，葬夜还是握紧了自己腰间的黑刀，紧握的手几乎都要渗出血来，声音无比冰冷：“属下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