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摆手示意不渴,追问道:“几天没见,你怎么跟老吴勾搭到一块去了?”
杨昆心说狐假虎威的事不能告诉你,只是含糊地答道:“昨天有人来找茬,被我给揍了一顿,吴清江处理的,他刚调城关所没多久,晚上就拉着他吃了顿饭,三皮也去了。”
“噢”何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谁来找茬了?”
杨昆拇指一弹,启开瓶盖,惬意地喝了一大口,走回来坐下,不以为意地答道:“西大街的张老大,张朝峰。”
何平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把背包放到钢丝床头,一屁股坐在杨昆旁边,连声问道:“张朝峰?他一个人来的?你怎么跟他动的手,揍得狠不?”
杨昆酒意未消,脑袋里晕乎乎的,实在没有炫耀的力气,揉着额头答道:“三个人,全被我拿钢管敲趴下了哥,你是我亲哥,别问了,让我歇会成不,头疼!”
何平翻了个白眼,从背包里翻出1台随身听,拿腔作调地叹道:“成,你躺着吧,东西我先新鲜两天,回头再给你送来。”
杨昆一把拉住他,劈手把东西抢了过去,“别介,天天晚上闲得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有点盼头,你再给我玩坏了。”
何平哂了一声,“录像机那么贵的东西你说送人就送人,一台破随身听,却宝贝地跟什么似的,喏,盘,备用电池和充电器,你的钱一分不剩,全花在这上头了。”
杨昆不理他,拆开包装,取出型号为-321的机,青灰色的塑料外壳,机身坚固而轻便,操控钮和黄色背光液晶显示屏均匀地公布在盒盖开口上方,从外形到功能都很接近后来更名为walkman系列的现代随身听。
杨昆翻了翻英语、繁体中文双语说明书,这款discman是针对港台市场销售的中档机型,延用了其前置机型-311采用的1bitDAC,DSP和減少音漏的DDS技术,搭载了表现非常清晰的D。B。B。重低音系统,同时采用了防震技术和液晶线控耳机,在力求减小体积提高便携性能的基础上尽量兼顾了音质,称得上是一款比较经典的便携机。
至于那二十多张,除了几张欧美怀旧金曲合辑外,大部分都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港台流行歌曲,四大天王、谭、张、梅、罗大佑、李宗盛的都有,杨昆甚至还从中发现了一张急智歌王张帝的现场即兴填词演唱。
何平颇为自得地指着杨昆手里的,说:“这个好,这个好,这么多歌里我就喜欢听这张,笑了一路。”
考虑到何平的音乐鉴赏水准以及现今欧美打口带还没有大规模进入国内的现实,杨昆很厚道地没有打击他的自信心,把张帝的往他手里一塞,说“喜欢就送你了”,挑了张学友的专辑《只愿一生爱一人放进机器里,试听了几首歌之后,满意地摘下了耳机。
等到杨晓丽过来,杨昆把塞给她,朝何平摆了摆头,当先出了店门。
何平跟着出来,问他:“什么事?”
眯着眼睛看看刚开始发威的太阳,杨昆不答反问:“有没有兴趣看场热闹?”
何平不是那种喜欢打打杀杀的性格,有些犹豫,说:“事情闹得太大,不大好吧?”
杨昆指指自己的鼻子,说:“你觉得我像那种被人扇了个耳光却忍气吞声的人么?”
何平只好点点头,说:“行,昨天那场热闹没赶上,今儿就替你撑个人场,先说好,我可光看不动手哈。”
杨昆白了他一眼,“德行。”
俩人一摇三晃地来到电影院。
李春城开的游戏厅就在影院广场以北,离刘学锋的家电维修门市不远,何平在路上介绍说,他的游戏机坏了也是找小刘来修的。
从前杨昆也没少来这里玩,也大约知道李春城以后的生活轨迹,从游戏厅到电脑游戏室再到网吧,基本上都在这一行里转悠,生意没有太大的起伏,应该没什么过硬的背景。
挑帘进去时,李春城正坐在桌子后面看电视。
刚过上午9点,还没开始上人,摆着十几台游戏厅的店面里显得冷冷清清的。
杨昆走到冲门摆着的桌子前,侧头看了看屏幕,是县电视台滚动播放的点歌节目。
听到有人进来,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李春城没有回头,只是伸手从抽屉里抓出一把游戏币,问:“要多少?”
杨昆看着他的侧脸,没有答话。
李春城有些不耐烦的回过头来,看到杨昆和他旁边的何平,眼皮子不自然地抽了一下。
昨天被张朝峰硬讹走200元钱,李春城很不满意。
县城大大小小的游戏厅里,数他开业最早,规模最大,受“动感地带”的影响也最直接。
假如张朝峰真的像他预想的那样把“动感地带”砸了,把人打了,这笔钱他肯定出得心甘情愿。
问题是张朝峰自己挨了顿揍不说,连人家的汗毛都没摸到,他这钱就花得太冤了。
而且他还得担心人家报复。
张朝峰也不傻,拍着心窝子发誓说根本没提他的名字,对方绝对猜不到是他在背后搞鬼,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对他说对方有派出所的指导员罩着,他张老大惹不起人家。
李春城暗自宽慰自己,就算知道是劳资搞你怎么了,你有指导员当靠山,劳资还和所长认识呢。
所以看到杨昆站在距自己仅有一米远的桌后,李春城先是暗吃一惊,随即便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