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甲板上，倚着扶拦，迎着海风，回头时海风吹起，那过肩的长发似一团被晕染开的浓墨，在那碧蓝的海天之中曼舞，晨曦的红霞将她包裹其中，似女神被云掩面，神秘朦胧。

然而她唇角那抹难以绽放的笑意却让人心神俱痛。人最怕这种逞强的体贴，明明担心的彻夜难眠，却从不说出口，明明已身心俱创却仍是穿着最艳丽的衣服，以最美的姿态迎向他，不诉不说。

杜比看着她，只觉得眼里似有硬物，磨砺的眼皮艰涩，他记得清楚，那日和她一起去华西院里准备告别时，她的这件衣服胸前一团褶皱，而此时已整齐得看不出一丝痕迹。她不要他担心，她想让他看见最美的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沉痛，为悦已者空的代价竟是这样庞大。她呕了几次血，纵然她不说，默默试去血迹的时候，他却看得分明。

“好看么？”仇星落没有笑，只是她眼里的的认真让杜比再也没有了打趣的心思。才半年，当初那个不掬的女子已失去笑颜。

“好看。”杜比难得认真得点点头，“如果能再笑一下就更好看了。”

话刚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这不是在告诉小落落现在是悲伤的时节么。

“嗯！”仇星落点点头，回过头，看向对面，喃喃，“等见到倾城。”

不是妈妈，要叫阿姨等见到倾城

等见到倾城

杜比心中一窒，他想说点什么让自己不那么闷气，可是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昂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她身边的围栏上站住，学着她的样子，看着前方，看着看着，忽而双眼一眯，眼里多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仇星落感觉到他的变化，似乎对他的敏锐反应有些赞赏，点点头：“嗯，港口被伏，这里今天恐怕不会有任何船只到港。”

“从这里进京一路都不会太平。”

仇星落语气淡淡，言语里却没有半丝波澜，杜比扭头看她却发现她神情间不再紧绷，似乎带了一种不屑的杀意。

自从她在血蟒林听说染倾城出事之后神情与身体似乎都变得僵硬，嬉笑不再，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而现在，因为份不屑她竟有些放松，而人在放松的同时，那凛冽的杀意却是更甚。

“小落落，你没事吧？”杜比有些紧张，小落落可千万别忧思过重，脑子坏掉了吧。

“没事！”仇星落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杀气，“有些人要找死，怎么能不成全。”

“通知下去，全速前进，从海湾绕进，到港不停。放小船下去，阿姨从港口上岸，先回染宅。”仇星落吩咐。继续打量着自己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脱。到时候恐怕没时间换，一会小心点别溅上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