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工地上出了事,身为包工头的何桁自然不敢随意离岗,他是首要责任人。他目睹了龙存富从施工现场高处跌落的全过程,马上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又离开了现场,谁都不知道他去干了什么。
“说说,什么情况?”曹山一边对躺在地上的病人检查,一边问道,似乎对于工人们的风言风语充耳不闻,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
工人们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很有用,防止雨水直接落到病人身上。
龙存富现在情况不明,身上还有开放性伤口,很有可能失血过多。雨水会造成伤口感染,也会带走一部分身体热量。可能普通人淋雨只会感冒发烧,可是对于龙存富来说,这可能是致命的。
“今天早晨我来的也早,在现场巡视安全情况,刚路过这里楼下,就听见身后龙存富喊了一声,然后砰的一声人就摔下来了,地上有个钢筋正好竖着,直接插进了他腿里。”何桁揉了揉鼻子,“有防坠挡了一下,严重吗?”
王鸽抬头看了一眼,果然在建筑物的四周都有绿色的尼龙材质状物,是防止在施工现场有物品从高空落下,砸伤地面上的人,对于上面落下来的东西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
但是龙存富的正上方,那一片防坠已经撕裂破碎,看来是防坠没有承受得住人体的重量和加速度,已经损坏了。
曹山完成了基本生命体征的检查,开始检查外伤。他摘下了龙存富的安全帽,帽子上已经有一个裂纹了,头部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有一小块头皮血肿,骨头都没事儿。他掏出手电筒,翻开病人的眼皮照射着他的瞳孔。
“兄弟,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就动动手。”曹山说道。
龙存富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人还有一点意识,颅脑应该没事儿。血压多少?”曹山转过头去,问着黄斌。
“六十八十毫米汞柱,有点低。是不是失血过多造成的?”量完了血压的黄斌,已经抽出了止血带,绑在了病人右侧大腿根部,从血液颜色来看,很有可能是动脉受伤。
“应该不是股动脉吧?”黄斌小声念叨了一句,却吸引了曹山的注意,他挪了一下地方,仔细的判断着钢筋插入大腿内侧的位置。
“大隐静脉血色不是这样子,小动脉出血量没有那么多,应该是股动脉了。”曹山说道。
“动脉破裂,血液不应该是喷射状的吗?我开了十多分钟的车,人早就应该不行了啊!”王鸽从病人腿部缓缓流出的鲜红色血液,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曹山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兄弟,腿上有知觉吗?你要是觉得疼就握一下手。”曹山盯着病人的手,可是病人的手并没有动一下。
“高处坠落,颅脑无损伤,上肢无骨折,肘部软组织挫伤,脊椎可能在坠落的时候有错位。下身应该没知觉了。”曹山越说,眉头皱的越紧。
“先戴上护颈套,建立静脉通道,两千毫升生理盐水等渗液快速静滴,把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先保温吧。”曹山看着面前的那根直冲天空的钢筋,“这钢筋在地下有多深,能挖出来吗?”
“这估计有个七八十厘米左右吧,之前是用来栓狗用的,就一直没撤掉,不能直接把钢筋从他腿上抽出来吗?”何桁楞了一下。
“股动脉被钢筋刺穿,但是没有完全破裂,就好像是一根针扎进了动脉里,虽然会不断的往外渗血,但是由于针还堵在原先的洞上,所以动脉血并没有喷射,而是流的十分缓慢,病人才能够活到现在,不然人早就没了。贸然拔下钢筋,可能会造成动脉血管撕裂伤,大出血,以现在的身体状态,肯定是撑不到医院的。”曹山这一解释,周围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大夫就是大夫,虽然情况紧急,但是仍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并且能够分析出病人现在的状态,还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必须连人带着钢筋一起送去医院,在手术室内一边以手术的方法止血一边取出钢筋,在保证病人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保住他这条腿。虽然现在出血量不多,但是我无法保证病人的内脏或者是脊柱有没有损伤。这里不具备手术条件。”曹山继续说道。
龙存富受伤的腿部紧贴地面,切割也会造成钢筋震动,现在流血还不多,如果震动幅度过大,很有可能造成大出血,必须连带着埋在地下的钢筋一起取出来,才能保证最大安全性。
“别磨蹭了,开干吧。”王鸽从旁边的沙堆里取了一把尖头铁锹,开始在病人受伤的腿部周围挖坑,但是他绝对不会让铁锹碰到钢筋上。
钢筋并不是很粗,埋得也算不上太深,但王鸽仍旧挖的小心翼翼,几个工人想要上前帮忙,都被曹山拦了下来。
工人们帮忙的心是好的,可是人多手杂,他们也没有医学素养,万一要是在挖坑的过程中碰到了钢筋,那可就麻烦了。王鸽还是比较值得信任的,要不是王鸽在这,曹山恨不得自己下手去挖了。
黄斌一只手扶住病人的腿,另一只手握住了钢筋,一旦钢筋周围的土地被挖空,肯定会由于重力而导致下沉或者倾斜,造成血管的伤害那就麻烦了。
而王鸽既要保证挖坑的速度,但也不敢有丝毫的毛躁,在清理钢筋周边的泥土的时候,便放下了铁锹直接徒手去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