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山戴着橡胶手套,赶紧把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给拉开。
“去洗手,流水冲洗至少五分钟以上。”
但中年男人似乎已经被悲伤冲昏了头脑,大喊大叫,“我在救她!你拉我干什么!不就是拌几句嘴嘛!人肯定死不了,肯定死不了!”
曹山赶紧搂住了中年男人,对着王鸽使了个眼色。
王鸽瞬间明白过来,把中年男人控制住,然后将人交给了他的儿子。
“听大夫的,去给你爸洗手,否则有中毒的危险。
虽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年轻人在悲痛和焦急之中仍旧保持了难得的理智,他知道在现场还是医疗工作者最大,马上带着自己情绪激动的父亲去洗手了。
曹山马上开始了自己的检查,现场这个情况不用多想,肯定是敌敌畏有机磷农药中毒,而且是口服通过消化道吸收的,情况十分危险。
为了在检查过程之中不污染病人的眼球,曹山先检查了瞳孔,然后才去检查脉搏、心跳和呼吸。
“四十毫克阿托品静脉注射,速度快一些,尽可能快的实现阿托品化。打完了量血压!”
其实在病人有机磷中毒之后,实现阿托品化在医学方面很难有一个有效的数字界定,全凭大夫的临场判断,用量太少会造成阿托品化不足,毒素仍旧会在体内吸收,并且继续破坏内脏,用量太多则会造成阿托品中毒,情况也是比较危险的。
现在这个病人虽然是女性,但是身体较为健硕,体重估计在七十公斤以上,而且口服大量的有机磷农药,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体内肯定是吸收了大量毒素,而由于其健硕的体形,估计对于阿托品的耐药性比较高,因此曹山在阿托品的使用剂量上极为大胆,超过了常规的用量。
“四十毫克阿托品静脉注射,量血压!”田雨晴重复了一次医嘱,手里马上开始了动作。
在下车的时候,田雨晴除了带下来了急救箱,还把那一小箱阿托品注射针剂放在了推车上一起带了下来。
她二话不说就开始抽取药液。阿托品注射针剂的包装都是玻璃小瓶密封,护士们在用药的时候虽然经常会徒手掰开这种玻璃瓶子的密封尖端,但是大多数情况下每次只需要用力一两次,掰开一两瓶就足够。
可阿托品注射针剂每一小瓶的剂量是零点五毫克,这意味着田雨晴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掰开八十瓶阿托品包装,为了注射液的无菌环境,还要尽可能减少药液在空气中暴露的时间,每掰开包装一次,就要用针筒去抽吸一次药液,效率很低,而且十分麻烦。
王鸽赶紧凑到了田雨晴跟前,从急救箱里取了一副消毒橡胶手套戴上,“我掰瓶子,你抽药液,速度快一些!”
田雨晴给了王鸽一个感激的眼神,迅速点头。
二人合作的效率很快,几乎是不到一秒钟就能抽取一瓶阿托品注射针剂的药液。在一分多钟之后,田雨晴手中装满了四十毫克阿托品注射液针筒上面的针头,终于顺利的扎进了病人手肘内侧的静脉血管之中。
药液快速注入,田雨晴却没有闲下来,取出了血压计马上去量血压。
虽然在其他情况下,先用药再量血压可能造成误诊,但是现在药物的效果来的并没有那么快,这个时候病人血压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几乎与中毒之后的相同,因此曹山也才敢让田雨晴先用药。
毕竟数据是假的,命可是真的,不论检查结果如何,现在病人肯定是处于敌敌畏有机磷类农药重度中毒的状态,用最快的速度实现病人身体的阿托品化在现在看来是最重要的事情。
“面色紫青,大汗瞳孔缩对光无反射,肌肉震颤,重度呼吸障碍,肺部呼吸湿罗音,哮喘音,心动过速,心房颤动,口鼻有血沫,病人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对外界刺激无反射。”曹山越说,眉头拧的也就越是严重。他回过身子对着报警的年轻人大喊。
“这里就是
中毒的第一现场?”
“我没动过我妈”年轻人正在按照曹山的指示给自己的父亲拼命的冲洗双手,一个亲人已经倒下了,还在抢救,另一个亲人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好在他的父亲也稍稍的恢复了理智,不再大喊大叫,却一直在痛哭流涕。
“现场没有呕吐物,药物一点都没排出来啊!”曹山翻了一下病人的身体,在病人的身子下面发现了一滩黄色的粘稠液体,臭味十分明显,就算是夹杂在浓烈的农药味之中也能分辨的出来。“跌倒没有其他明显外伤,大小便失禁。脖颈处多处红斑样改变。确诊为有机磷皮肤接触中毒,口服消化系统中毒,多器官衰竭,肺水肿。血压多少?”
田雨晴收起了血压计,“二十,五十毫米汞柱,快测不到了!”
“用的药比较多,别忙中出错!”曹山按着田雨晴颤抖着的手。
田雨晴的确有点着急,她看着曹山的眼神点了点头,用袖子抹了一下额头上渗出来的汗珠。
“开放两条大静脉通道,去甲肾上腺素一毫克静脉注射,地塞米松五毫克静脉注射,尼可刹米零点五克静脉注射,呋塞米二十毫克静脉注射,多巴胺二十毫克入百分之五二百五时毫升葡萄糖注射液快速静滴,五百毫升生理盐水快速静滴。”曹山说的语速非常快,生怕耽误一丁点时间。
而田雨晴在紧急关头也表现出了十分强大的职业素养,如此之长的医嘱,复杂的药物组合与剂量在口述重复的时候居然一字不差,为了节省时间一边口述一边进行着药物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