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打道回府时,原来的小雨突然变成了大雨,随即成了暴雨,甚至伴有雷鸣闪电。
琳琅左右伴随太平公主同行,心情也由忐忑不安渐渐的变得有些惊恐慌乱,就如同现在这天气一样。
听完宋之问那一番话太平公主扭头就走,而且,直到回了皇宫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回了宫里在下马车时,太平公主都没等琳琅撑起伞来就淋着雨大步前行,吓坏了一群宦官宫娥们。
“谁也不许进来!”
太平公主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甚至不许琳琅来伺候她更衣。
琳琅吓坏了,担心太平公主着凉生病是一回事……眼下,这不会又要出现第二个张窈窕了?
姐妹俩不约而同的想道,那个监工官和宋之问都着实该死,明知道公主和驸马大婚在即还在她面前说三道四,将驸马在并州的风流韵事说得有鼻子有眼宛如自身经历,分明就是受人指使刻意前来挑拨离间来的!逮着机会,一定要狠狠的收拾他们!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太平公主在里间唤道:“琳琅,进来。”
姐妹俩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应诺入内。
进去一看,琳琅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太平公主已经自己换好了衣服甚至重新化好了妆,神情脸色都很平常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越是这样,琳琅心里越是不安……公主向来喜欢发些小脾气,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她现在这样,反倒让人心里很是没底!
“你二人去一趟并州,把那个女人给我带到长安来。”太平公主下令了。
琳琅同时表情一变跪倒在地,“请殿下三思!”
“尔等竟敢抗命?”太平公主喝斥起来。
“殿下……”琳儿咬了咬牙,壮起胆来说道,“前车之鉴,切不可再有第二个张窈窕啊!”
“混帐,本宫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吗?”太平公主很恼火。
“殿下千万三思!!”姐妹俩跪地磕头不止。
“滚出去!”太平公主云袖一挥,“叫杨思勖来!”
姐妹俩无奈,只得诺诺退出,将杨思勖唤了进去。
“杨思勖,你跟随本宫也有些日子了,一直勤勉忠心,却未尝立下过什么功劳。”太平公主平声静气的道,“今日本宫就将一件重要的私秘之事交办于你。若能办妥,必有重赏!”
“臣不奢厚赏,但求能为殿下分忧!”杨思勖抱拳一拜,神情刚毅孔武有力,截然不像一个阉人该有的神彩。
“很好。”太平公主说道,“你去一趟并州,将那个女人给我带到长安来。切记不可张扬,知道人的越少越好!”
“是!臣马上就动身,五日之内,必来覆命!”杨思勖应诺。
太平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琳琅有私心,还是你用得顺当一点。”
杨思勖不由得心头一震,琳琅可是他的师妹,三人从小一起在宫里长大眼下又共侍一主,彼此既有情份又利害相通。但是眼看太平公主正在气头上,杨思勖可不敢逆鳞而上的代为求情,反而说道:“殿下,琳琅若不忠心,臣请为殿下诛此二婢,以儆效尤!”
这才是一个心腹该有的立场与态度。
“那倒不必。”太平公主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来,说道:“她们那一点私心本宫从来都是了如指掌。杨思勖,你是绝对不会有这种私心的。所以,本宫相信你一这能将这件差事办得令人满意。”
“臣誓不辱命!”杨思勖郑重抱拳,心里却在苦笑:我一个宦官当然不会有琳琅的那份“媵御私心”了!……太平公主小小年纪就能洞悉人心并熟稔于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这样的御人之术,言谈举止之间无不透着类似天后的威严风范,真是不简单!
“去!”
太平公主挥了一挥云袖,杨思勖毕恭毕敬的拱手退出。
门已掩上。杨思勖仅用一个示警的眼神,就让琳琅乖乖的主动跪在了太平公主的房门前,自省思过。若不得赦,她们今天是起不来身了。
太平公主拿起桌上的一杯琼香蜜露,小啜了一口,随即就将杯子重重的顿在桌几上,“我都让月奴去陪你了,你还满并州的卖弄风流,连山野道观那等地方你都不放过!区区一个边州司马收养来的亲族孤女,出身低贱无才无德你居然也会应纳下来!……薛郎啊薛郎,莫非你真是命里犯桃花、走到哪里都能招凤引蝶?你可曾顾忌了我这个帝国公主的尊严?又可曾想过你未来妻子的心里感受?”
……
入夜了,大草原上只剩呼呼的风声,偶尔传来几声凄远的狼号。
灭了灯,若大的帐篷里一片漆黑。薛绍独自躺在榻上枕着双臂睁着眼睛,没什么睡意。艾颜与月奴睡在隔了一层布帐的帐篷里间,可以听到她们均匀的呼吸声。
在被裴行俭任命为黑沙行军长史后,薛绍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现在薛绍自己的每一个命令发出,都直接关乎战役的成败和上万袍泽的生死,以及大唐帝国在未来很多年里与草原部族之间的战争与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