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天扬略感意外的看了李乐凡一眼,称赞了对方一声,点头接着说道:“待到毒发后凶手动手捏碎了死者的咽喉,但他很不小心的在死者脖颈上留下了两样东西,一种油渍和一种印迹。”
“油渍?”
李乐凡皱了皱眉,说道:“难道凶手直接用手食用了什么食物把油渍残留在了手指?无巧不巧油渍一直留到了他行凶时?他携毒酒不远千里来到隍城杀害死者,说明他早有预谋,怎么可能还会有如此疏忽?”
“不错,起初我也很困惑,直到我发现了死者脖颈上残留的那枚印迹后我便知道油渍其实并非在他手指上,而是和印迹有关。”战天扬说道。
李乐凡追问道:“什么印迹?”
战天扬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淡粉色的手绢,手绢的一角绣着一个秀雅的“雅”字,正是先前古雅用来擦拭战天扬嘴角的手绢,他特意让李乐凡看清楚手绢,说道:“印迹就是秀在手绢上的字留下的,只不过是残缺的部分,乍看之下辨识不出而已,而且左右两侧是不同的字,其中一个字把残缺部分复原的话可以成一“坤”字”。
“坤?”
李乐凡又疑惑了,古雅拿捏时机的精准就和她剥葡萄皮一样分毫不差,当战天扬吃了三颗葡萄喝了一杯美酒后李乐凡终于眉头舒展,眼睛闪烁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那位被杀害的队长名叫孙宝坤,手绢上有两个字,其中一个字代表了他,那另外一个字必定代表的是一位女子,这样说来那块手绢可谓是件定情之物,莫非是凶手妒忌生恨抢夺了手绢后杀了孙宝坤?”
“如此解释也合乎情理,可是这般就不能解释油渍从何而来,更何况还留在了死者的脖颈。”战天扬扬起古雅的手绢,看着李乐凡说道:“试问,你最心爱的女子赠与你的定情物你会如何保管……如果手绢是死者孙宝坤离家时某位女子送他的定情信物,他必定视之为珍宝不会沾有半点污渍,纵使不小心弄脏了手绢,也绝不会让污渍在手绢多留半刻吧……所以手绢不可能是凶手从孙宝坤身上抢夺所获,而是凶手带来,只有如此整件事才能说通。”
李乐凡听着一边轻点额头,在断案推理上他极为聪明的不与对方争辩,因为他见过了太多的前车之鉴,那些自诩为天才、甚至身居府衙的断案能手都曾在这位妖孽面前败的体无完肤,他有点不可思议的说道:“难道凶手是那名女子?”
战天扬慵懒的笑着,说道:“除非孙宝坤阔别三年之久的情人极其好酒,而且还有一双不输男人的大手和气力,否则那坛被喝光了的醉仙酿和残留下的印迹都无法说通。”
“这当然是不可能了。”李乐凡轻笑着摆了摆头说道:“事实究竟如何你还是直接说吧,再让我猜我可猜不出来了。”
战天扬终于从软榻上坐了起来,说道:“三年前护卫军选招的报名册证实了我最初的猜想,当年孙宝坤并非独自一人前来应招,还有一位与他同行之人,所以要想了解这件凶杀案就要从三年前说起,孙宝坤、凶手还有那位我们确定存在但不知名的女子三人之间必定感情极好,或许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三年前孙宝坤和凶手一起来到隍城应招,熟料人各有命,孙宝坤如愿入军凶手却落选不得不抱憾返乡。”
“不过终究是来了一趟隍城,总不能空手回去,凶手返乡带了些隍城独有的物品,自然就少不了闻名全朝但只有在隍城才能吃到的‘酥油糕’,回乡后更少不了与女子分享,女子必是极其喜欢,打小相伴成长的男女之间暗生情愫本是极其平常的,可发生在三人之间就难免落得悲剧收场,女子心中始终牵挂着在都城入军的孙宝坤,凶手又爱慕着女子,离别三年,女子的相思之情都寄予了秀有两人名字的手绢,也许是应了那句人间最是相思苦,女子相思成疾郁郁而终,也许,她至死手中还握着那块手绢。”
“死了么?”
寂静的雅间里发出一声忧淡的哀叹,古雅失神的看着战天扬,她从不曾怀疑他的话,可此刻她平生第一次不愿意相信,秀雅的面容上挂着哀哀的忧郁,说道:“公子并未亲眼见到,仅凭一块手绢怎能确定她死了呢?”
战天扬喝下了一杯酒,眼中流露出了与他年纪不符的沧桑,徐徐说道:“很多事情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人心叵测,世事难料,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任何一个伪善或佯装无辜的面纱都会被一个个细节所揭开,最后看到的哪怕不愿接受却是唯一的真相。她若还活着,被她视为比性命还重要的手绢就不会在凶手手上,她若活着,凶手也不会把酥油糕摆放在手绢上以此祭奠她,她若活着,凶手就不会宁赴千里之遥杀了孙宝坤。”
或许是慰藉古雅的忧郁,战天扬又柔声说了一句:“不管你信与不信,真相只有一个,世间的故事不是都有美丽的结局。”
话里却有着一味悲凄。
古雅落寞的神情并未好转,又徒生了几分伤感,缓缓的给战天扬斟满了酒,李乐凡叹息一声说道:“的确只有这样手绢才会沾有了油渍,凶手杀害死者时用到了手绢,莫非他是想成全女子?让他们死后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