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悲的是,我也是这种人。
街道两边布满了饭店酒楼,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划拳猜令的声音不时传进我的耳朵,大街上偶有成群结伙的醉汉,勾肩搭背,憨态可掬,大声的说着一些连自己也不一定能听懂的醉话。
说实话,我很羡慕他们,起码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有亲人、有朋友、有兄弟、有人牵挂。
我忽然很想喝酒,之前和爷爷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偶尔也会喝,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着强烈的渴望,我只想喝酒,而且要喝醉,然后,管他呢!明天一睁眼,看得见天上的太阳再说。
可我悲催的发现,我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口袋里比脸都干净。
我绝对不会回去的,即使饿死在外面,我也不愿意让疯老头和薛冰看见马平川的长刀刺进我的胸膛。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选择被饿死,或者醉死。
当然,以我的身手,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倒一些壮汉,然后让他们钱包里的钞票变成我的,可那样的手段太下三滥,所以,我很有可能会被饿死,而不是醉死。
这个城市里,没有钱,是买不到酒的,人情在这里一分钱不值,不像那个山村,可以欠账。更何况,根本就没人认识我,又何来的人情可谈。
我正苦笑间,肩头却被人拍了一下,猛的一愣,下意识的一把抓住那手掌,一个背摔,将身后那人摔倒在地,这是马平川教我的技击技巧之一。
那人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却是今天在工地上看见的那个郭老二,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看见郭老二,都觉得鼻子一阵发酸。
总算,有一个我认识也认识我的人了。
郭老二揉着腰爬了起来,旁边还有三个汉子要冲上来揍我,都被郭老二拦住了,我讪讪的道歉,说是自己一时走神,有点紧张了,几个汉子笑了起来,走过来像那些醉汉一样勾肩搭背,夸我好身手。
我有点受宠若惊,这些汉子,只有郭老二曾和我见过一面,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见。
郭老二笑道:我这兄弟,别看年纪轻,牛逼着呢!李局长都跟前跟后的听使唤。
他这么说,无非是往我的脸上贴金,也往他自己的脸上贴金,我还不大懂这些市井汉子之间的门道,也不好插话,只好傻傻的笑。
那三个汉子却更兴奋了起来,嚷嚷着要去喝酒,这正中了我下怀。
郭老二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顿时开心了起来,大声道:走着!我这兄弟刚到这里不久,这顿哥哥请,算是给我兄弟接风。
几人进了饭店,郭老二倒不吝啬,点了一桌子菜,酒拿上来,大家每人倒上满满一杯,开口说道:我这兄弟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我已经将一杯酒倒进了喉咙。
我是来喝酒的,只想喝酒。
大家一愣,郭老二急忙道:我这兄弟的意思是初来咋到,先干一杯,算是敬哥几个的。说着话也端起杯子,一口喝光,其余三个汉子打着哈哈,也纷纷端起来喝光。
第二杯一倒满,我又端起来干了。
我不但是来喝酒的,我还是想醉酒的。
至于菜不菜的,我无所谓,反正都是要醉的,醉了还要吐,何必费事呢!
这下郭老二也没法编下去了,其余几人也都看出了我有事,纷纷找了个借口告辞,只剩下我和郭老二两人,还有一大桌的酒菜。
郭老二很识趣,比我想像中的聪明许多,也许是这个世道给了他太多的磨练,只看了看我,酒瓶一顿道:兄弟,我陪你喝!你放心的醉,万事有我,任何事明天再说。说完就给我把酒倒满。
我又一次一口喝净,筷子动都没动。
郭老二陪着我小饮了一口,再度给我倒上,我点点头,他笑了笑,笑容里透着一丝怜悯和宽厚,两人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郭老二倒酒,我喝酒。喝了多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喝醉。
我现在只是一条无处可去一心买醉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