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魂湖不是湖,是一片高低不平的盆地。树叶盖着表面,走进去谁也也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陷下去。那里没有山货,没法种庄稼,人根本懒得去,只要去的人全部淹死在了叶海里。由于盆地外形像个大水潭,本地人都叫它葬魂湖,四家镇谁家孩子不听话,大人都会说:信不信老子把你丢湖里淹死拉倒?指的就是葬魂湖。
想去葬魂湖,必须要翻过瘟疫山,山下有三个荒废的死村。村里人不是死于瘟疫,而是死于当年的蛊灾。
听说三个村子三百多户人家,家家挂灵,最后全死绝了。人死在村里哪个地方,尸体就倒在哪里,连收尸的人也没有。不是旁人狠心,而是只要碰尸体,人就会被蛊虫弄死。倒是有人想过放火烧村,但是远远连着一片老林子,长年飘着树叶,一个不好可能烧进老林子,结果就封了去那座山的路。
瘟疫比鬼草更能让常人接受,很多人都以为当年是场瘟疫,于是那座荒山被喊成了瘟疫山。
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下午,我穿过四家镇后一片人工种植的大树林。两个人气喘吁吁的从林间小路追上来喊:你是陈三夜?真他娘的让老子好找。
我疑惑的停下脚步,一个高瘦的人,拿出证件说;我们是县警察局的,上次是你发现那几个背包客在山坡上昏迷不醒的?
我点了点头。另一个断眉毛的汉子说:警方怀疑是人为的,希望你能协助调查。
碰到这事,我只能无奈的答应。
人工种植着大片水杉,一眼望去都是差不多的树,我们往回走了一个多小时,按道理已经早到了四家镇,但是依旧在林间小路上转悠。
吴头,不会撞鬼了吧?断眉毛的家伙拿着手机到处找信号,敢说又不敢说的发问。被叫吴头的高个子,冷着脸说:这林子咱们不熟,迷路很正常,别他妈的鬼啊神的。他训完断眉毛,转而问我说:陈三夜,你是四家镇的,对这林子应该比较熟!
不熟。我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走着,没感觉到脏东西,心里也挺疑惑的。
你什么态度?问你的话呢!断眉毛被训了,心情不好的呵斥。我压下火气,耐心解释说:这片林子是瘟疫山的门户,你们也知道我是守灵的,特信那玩意。人们都说这里不能来,我自然不会没事找晦气。
那你来这干嘛?吴头疑心病似乎很重,本能以审问犯人似的口气问着。
咔嚓。
没等我说话,不远处一颗粗大的杉树折断,往旁边倒去,断眉毛的像中邪一样对着树倒的方向跑。
断树刮断旁边树木的枝桠,快速往下砸,吴头眼疾手快把断眉毛扑倒在旁边,断树正好砸在了他们旁边,快速抖动的树枝,把它们身上的衣服抽的噼里啪啦的乱响。
断眉毛汉子从树枝底下爬出来,坐到一边发傻,脸上被树枝抽出来的红印,像爬着一条条红色的虫子。吴头爬出来缓了一会,大骂:你他妈的找死?
我我我看着树对着我们砸来,才往这边跑的断眉毛浑身哆嗦,也不知道他是吓的,还是被树枝抽的。
我检查着树木断裂的根部,断口很不规则,木质的颜色也很新,也就是说这颗树没有被虫咬,也没人事先做手脚,它自己莫名其妙的断了。
解开腰上的酒壶,倒了点酒在断口处,用打火机烧着,火苗烧出滋滋声音,回荡在已经黑下来的林子里特别恐怖。
没有火中寒,不是鬼。我观察着打火机上的火焰,以及树烧的痕迹,再次陷入了疑惑。
烈酒带阳,如果有阴气用火烧出来的火焰一定会冒着寒气,那种寒气我能根据经验判断,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冷息,又不是冷。
你在干什么?断眉毛站在我后面没好气的问。我专注着感受阴气,没发现他过来,被吓了一跳。我说:就是看看。
他看着火烧的痕迹,皱着眉头说:你想毁灭证据?
什么证据?你办案办傻了吧?我指着小拇指大点的烧痕,皱着眉头说:发泄恐惧的方式有很多种,想拿老子开涮,门都没有。
吴头走过来,看了一眼断痕,说:这树是自己断的,也是你自己往树底下跑的。断眉毛激动的说:就算树是断的,我往树底下跑,肯定是他做了手脚。听说四家镇的雷冲找他麻烦后死了,手下一批混混去找他也疯了,这小子邪门的狠,不定就是他在阴老子。老子越想越觉得,睡着醒不来的背包客,是被他暗算的。
啪!
吴头反手一巴掌抽过去,拧着断眉毛的领口大吼:办案得讲证据,你他妈的几年学白上了?臆想和推测能断案,还他妈的要你干嘛?
断眉毛甩开吴头的手,抖着满是红印的脸说:命都快没了,老子还管他狗屁的纪律?他骂骂咧咧的抽出枪,对着我的脑袋,快速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了,他的手被后座力震得发抖,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子弹快速移动的痕迹,子弹钻进眉心炸开了好大一个窟窿,血肉模糊的额头分不清是血,是肉,还是脑汁,一股浓烈的血腥,能呛出任何人吃的隔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