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问:“民丰县城里有没有一个赶板车的大叔,名字叫巴克?”
老板娘说:“你说的巴克大叔,是不是瘦高个,眼皮有些耷拉?”
我细细回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对对,上次我搭过他的车。”
话刚说出口,我自知失言,因为我并没有搭过巴克大叔的车,只是一个梦而已,但是梦境太真实,我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老板娘叹息说:“哦,巴克大叔是个好人,热心肠,可惜已经死了三年了。”
原来真有巴克大叔这个人,但我梦到的是个死人!
老板娘继续说:“巴克大叔的家就在你们明天要去的大麻扎村,他独自出来在民丰赶大板车拉货挣钱,很多人都搭过他的车,民丰人都认识他。”
我耳朵里听着老板娘闲扯,心里却在奇怪,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梦见巴克大叔呢?
电视里的武打片放完了,老板娘问我要不要再换一部看看,我觉得有点困乏,就谢绝了老板娘的美意,回房间去了。
第二天一早,接待访搞来了一辆大卡车,我们连人带机器上了车,驾驶室连司机只能坐三人,我只能在车厢里和摄影器材一起呆着。
车行不久,就从沙漠公路拐上便道,沙漠中的便道很难行驶,几乎都被黄沙覆盖着,饶是大卡车轮胎也会不停地打滑。
我戴着蛤蟆镜凝望着两边,这恢弘的大漠景象,对我来说,真是既陌生又熟悉。
车到大麻扎村,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司机说,村里没有旅店,只能把我们安排在村民家中。明天拍摄一天,后天再来接我们。他们已经在村里安排了一个向导,明天会陪同我们。
卡车进不了村,司机指了指村边的一户人家,说:“你们今天就住在那家,来之前已经乡里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你们直接去就行,我还要赶回乡里,再迟就来不及了。”
他帮我们一起卸下摄影设备,开车掉头就走。剩下我们三个无助的人,只好分别背上设备,向村里慢慢走去。
以前就听公司的人说过,跟剧组苦,跟纪录片组苦上加苦,现在我真的体会到了。
走到村边,我抬头打量我们要借宿的民居,感觉眼熟,等推开院子的门,我陡然一惊,这院子的格局,跟我上次梦到的阿依努尔家非常相似,而我恍惚记起来,梦里阿依努尔曾经告诉过我,她家就在大麻扎村。
院子里非常洁净,我放下背上的摄影设备,走到院子中间,我清晰地记得,就在这个地方,阿依努尔给我汲水洗手。
我打量四周,果然在靠左边院墙的位置,放置着一个水缸,而院墙上,还挂着一把锡壶。
我不由得激动起来,难道我真的要见到阿依努尔了吗?我下意识地咬咬手指,确定不是在做梦。
这时,皮特向屋里喊:“老乡,有人在吗?”
屋门应声开启,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维族大妈。
皮特说:“我们是北京来拍纪录片的,乡里说让我们住你家。”
维族大妈笑了笑,说:“家里简单,你们将就住吧。”
说着她就取下挂着墙上的锡壶,从水缸里汲水,捧着锡壶看着我们。
托尼老师和皮特不知其意,就楞在那里。
我抢先蹲下身子,伸出双手,维族大妈倾倒锡壶,水流缓缓流出,我洗了手。坑岁反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