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村庄,来到一个小广场,这里离王陵不远,集聚着一些小商贩,卖旅游纪念品。
昨天我们到王陵玩的时候路过这里,没有看到有多少游客,但今天明显人多了不少。
亚孜向导说,他们都是来参加民俗活动的。
涂坚哥问:“是什么民俗活动?关于宗教的吗?”
亚孜向导说:“是一个祭天活动,一年一次,你们可赶巧了!要举行一整天呢,等会就开始了。”
我们静静地在广场边等待,游人和看客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很多大麻扎村人出现了,他们三五成群地走向广场,手里还拎着大铁盆,抱着木材。我看到人群里有罕古丽大妈,也有亚孜向导的家人。
我问亚孜向导:“你家也有人来了?”
亚孜笑着说:“这民俗活动,在我小时候还是村民自发的,听说传承已久。但现在已经演变成表演性质了,来表演的村民都有钱给。”
我有点感到遗憾,这跟国内大多数景区一样,所谓的民俗都已经是表演,根本没有什么内涵,遇到过分一点的跟抢钱似的,上次去苗寨玩,什么抢亲啊,拜堂啊、入洞房啊,都要钱。
虽然兴致索然,但既然来了,还是看看吧,我拿出手机拍照,准备发朋友圈炫耀一下。
这时,村民们分成一堆一堆地围绕着坐下,点起火盆,当火盆火光冲天的时候,他们集体开始吟唱,吟唱声顿时此起彼伏。
当他们发出第一声吟唱的时候,我就呆住了,胸口仿佛郁结着什么东西,纷纷往头上涌动,直到从双眼中化作泪水流出。
我闭上眼睛,在这此起彼伏的吟唱声中,我脑海中看到了精绝国的那一天早晨,耳卢大叔一家也是这么围着火盆,整个精绝国的人都这样在家门口点起火吟唱着没有歌词的曲调,我看到了精绝国阿苏姑娘含泪的眼神,我听到了阿娜公主仰天的呼唤。我记得那一天,整个精绝国都在纪念他们失去的亲人,耳卢大叔大婶失去了长子,阿娜和阿苏失去了兄长,而他们的亲人去了哪里,他们却死守这这个秘密。
睁开眼睛,我又回到了现实中,广场上表演的人们,虽然唱得像模像样,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悲伤。我突然就明白了,大麻扎村的村民,一定就是我所见到过的精绝国人的后代,他们的祖先中,或许有异丘和沙赫,或许是阿娜,又或许是阿苏姑娘……,他们把这祭祀风俗传承下来,可是不知道到了哪一代,就丢失了原有的意义,彻底沦为表演。
有关精绝国所有的疑问又重新回到我的脑海里,我急切地想解开这一系列谜团,双手合十默默地向天空祷告:“阿娜,请告诉我吧!”
游人新奇地看着他们的表扬,纷纷举起手机和相机拍个不停,我真想告诉他们,这个表扬并不欢乐,它原本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更可笑的广场中间还搭了一个舞台,穿插表演南疆歌舞,游客们看得高兴,可是在我眼里真是不伦不类。
舞台上的压轴表演是被称作南疆歌舞活化石的节目,主持人报完节目后,电视台记者和国内外游客都把摄像镜头对准舞台,观众们窃窃私语,兴奋不已。 剧组异实录
走上台来的是一群古稀老人,他们每人都有一个年轻人扶着上台,我仔细一看,发现亚孜向导的老爷爷也在其中。
主持人介绍说,下面的节目堪称活化石,据说是大麻扎人的祖先流传下来,能吟唱的就剩这么几位老人了,歌曲唱的是一首史诗,但已经无法知道其中的内容,因为他们吟唱的文字早已经失传,成了死文字。
老头们开始吟唱,我听到的曲调和昨天晚上听到的从隔壁传来的歌声一模一样,我这才知道昨晚亚孜向导的爷爷是在练歌,可我居然还把人家当成异灵,想到这里我差点笑出声来。
老人们吟唱得很动情,抑扬顿挫的,虽然知道肯定听不懂,但从歌声中也能知道是在描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可听着听着,我发现我居然能听懂其中的一些话,“尼雅湖”、“精绝国”、“勇敢的战士”这些词语我听得清楚楚楚,我仔细分辩,另我震惊的是,他们唱歌用的语言,的的确确是阿娜教我的佉卢语!没错,老人们唱的就是三千年前一模一样的佉卢语,再看他们的眼神,配合着歌词,绝对没错。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由于现在嘈杂,只能断断续续听懂几个短句,老人们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整首歌唱完。台下的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阵引以划。
一群年轻人上来,把老人们扶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