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讲?”潘大勇看她。
梅春说起来,她是九里花乡的人,命运挺可怜,一岁的时候就没有爸,当妈的年轻守寡,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就在今年的秋天,母亲查出了乳腺瘤。本来这个病可以治,但梅春还在上学,家里也没有多少钱,当妈的怕连累孩子,选择了自杀。
在妈妈自杀的那天,她给梅春做了一桌子好菜,然后收拾了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孩子的新衣服。妈妈把她领到姨家的楼下,小姨下来领孩子,当妈的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孩子,对妹妹说了一句话,小春就交给你了。顿了顿又说道,这段时间我可能会不在了。
梅春至今还记得妈妈跟她分手时的眼神。
第二天,梅春正在小姨家,小姨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说,春啊,跟我走,你妈出事了。
梅春当时就崩溃了,到医院后她才知道,妈妈把她送走之后,选择了开煤气自杀,结果被邻居救下来,送到医院。算是脱离了危险。
妈妈看到梅春,眼泪流下来,虚弱地说,为什么不让我死呢,死了就好了,死了春儿就解脱了。我活着就是累赘。
就在这天晚上,梅春做了一个离奇的怪梦。醒来之后,她有种强烈的预感,有人能救她的妈妈,可这个人是谁还不知道。
在医院陪护妈妈的时候,梅春在厕所里捡了一本别人擦屁股用的废旧杂志,在杂志的内页里,她看到一篇人物专访,内容很少,寥寥无几,配了照片。
她一看到照片,整个人就呆住了,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自己。
杂志上出现的这个人,就是潘大勇。
听到这里,潘大勇笑:“我这些年就上了这么一份媒体访谈,好巧不巧就让你看到了,命运的安排还真是有意思。”
梅春当时就认定,只有这个人能挽救她的妈妈,能救这个家。
当时她做出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个选择,在她妈妈出院之后,她独自一人来到城里,根据杂志上的信息,她来到了潘氏集团下属会所打工。她天天起早贪黑,不问工资只干活,人家一看这孩子这么肯干还懂事,就留下来当个小工。
其实梅春一直在等机会,她在等潘大勇。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春啊,你说说你做的梦吧。”潘大勇说。
“我的梦都是瞎做胡做的。”梅春红着脸说。
“你就说吧。”潘大勇道:“说好了,我就救你妈妈。”
梅春喝了口茶,她从来没当过这么多人说话,真是鼓足了勇气。
梅春的梦说起来特别怪,不在于梦本身如何离奇,奇在她做的是一个梦中梦。
她梦见一个封闭的山洞,环境相当恐怖,黑暗处还在滴滴答答落着水珠。这里暗无天日,阴冷潮湿,她甚至看到地上有很多老鼠在角落里唧唧叫着,快速爬行。
她沿着深洞往里走,越走越害怕,心里有了预感,似乎要遇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
可她还是身不由己,控制不住,一步一步往里走。洞窟最深处,燃着一烛弱光,这里居然还有石桌石凳,像是个小屋子。
在这间屋子里,她看到了一生都难以磨灭的恐怖景象。
她看到一根长长的人类脊椎戳在地上,在脊椎尖端顶着一颗脑袋。乍看上去,就像是这颗脑袋被人割下来,然后挂在一根树枝上。
脑袋居然还是活的,不停地左右转动,脑袋上长了厚厚的头发,后面拖成一条长辫子。黑发凌乱,十分恐怖。
它前面的地上,燃着一盏昏暗的蜡烛。有一本书凌空漂浮,无风翻动。
脑袋正借着蜡烛的光线,看着这本古书。
梅春此时走也走不了,自己就像是被桎梏在这里,尽管非常害怕,可她脱离不了梦境,只能静静看着。石头房间里的气氛,又恐怖又诡秘。
她看出一些名堂,这个人并不是只有脊椎和脑袋,而是全身除了这两个部位,其他部分都是透明的。那本古书也不是漂在空中,而是被这个人透明的双手托着。
这就是个妖人啊。
妖人看了会儿书,把古书放在石桌上,脑袋连同脊椎慢慢漂浮起来。梅春紧张地看着,她心里明白,他应该是站了起来。
他走向角落里一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