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龙扶着他妈从房间里撤出去,廖警官站在门口,点燃一支烟,看看我:“小罗,怎么样,咱俩进去看看?”
我虽然也害怕,可也好面子,这时候不能辱了解铃的名头,我硬着头皮说:“行。”
廖警官依着墙,没急着进去,而是缓缓抽着烟,烟头一亮一灭,他的脸色很凝重,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根烟抽的差不多,他在鞋底蹭了蹭,拎着手电,也没招呼我,自行走进门里。
我一咬牙,跟了进去。
进到里面,我下意识伸手在墙上摸电灯开关。廖警官头也没回,像是能看见我的动作,说道:“这里的灯坏了。”
我只好用手电四下里照着,这间屋子面积挺大,能有六十来平米,布置风格完全就是上个世纪**十年代的普通老百姓家:墙上挂着1996年的挂历,封面还是香港当时很红的女明星,这挂历到现在快20年了,居然一直挂在墙上靠着墙边是一个双开门的老式衣柜,柜上镶嵌着一面写着“鹏程万里”的大镜子。
在手电光亮反射下,镜子里映衬出我和廖警官两个黑黑的身影。黑暗的房间里,就像是凭空多出两个人,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心里毛毛的。
衣柜旁边是个破烂的写字桌,我走过去,轻轻抹了一把,上面没有灰,显然这里被人用过。
“这间屋子我们检查过了,”黑暗中廖警官的声音传来:“提取了手印指纹,正是鲁大刚和妹妹鲁灵的,并没有第三人。也就是说,在鲁灵临死前,两个人曾经在这间屋子里呆过。”
我疑惑:“廖大哥,你的意思是他们计划杀人的时候,鲁大刚并不是来到这里就杀了妹妹鲁灵,而是凶案发生之前,他和鲁灵曾经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对。”廖警官说。
“他们当时在干嘛?”我问。
廖警官苦笑:“我怎么知道。他们可以聊的东西很多,叙叙兄妹情,讲讲未来的展望,甚至谈谈杀人的细节,都有可能。”
他说这个,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说:“廖大哥,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
“假设说,鲁大刚说的是实话,他的妹妹鲁灵确实可以死而复生,怎么杀都杀不死,那么这里有一个我们一直被忽略的问题。”我说。
廖警官走到我的身边,严肃地看着我:“什么问题?”
“鲁灵为什么让哥哥反复地杀自己,意义是什么呢?”我说。
廖警官陷入沉思:“继续说你的想法。”
“好,就算她想死,想体验从死而生的过程,那么她完全可以自杀啊,跳楼上吊抹脖子,随便。为什么要把杀她的任务交给亲哥哥呢?”我问。
廖警官喉咙窜动,此时黑暗的房间里气氛有点诡秘,讨论这个问题,我自己都有点胆寒。
廖警官说:“或许她自己死不了,无法自杀,只能借助别人的手。”
“那她为什么非要找自己的哥哥?”我说:“无法自杀也说不过去,她如果在闹市区横冲直撞,违背交通规则,让车撞死。这个算自杀还是他杀?”
廖警官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妹妹要死,这个任务只能由哥哥来做。哥哥鲁大刚是被挑选出来,杀死他妹妹的刽子手?”
可能是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刺激了我的大脑,我越思考越深:“咱们把这种行为提炼成一种模式,这种模式需要刽子手和犯人,妹妹就是犯人,哥哥就是刽子手。”
“‘刽子手’这个称谓有点不好听,”廖警官说:“应该称为行刑者,比较贴切。现在主要的问题是,这件事是不是孤例,仅仅发生在鲁大刚和鲁灵的身上。孤例可不成例。如果仅仅是特例,还不能总结为一种模式。”
我们正说着,忽然房间里像是起了一阵风,我感觉有些阴冷。黑暗中,“啪嗒啪嗒”响起一串怪声。我正全神贯注思考这个奇异案件,突然传来怪声,吓得头皮都炸了。
廖警官反应很快,一把抓住我,把我掩到身后,他打着手电照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我们看到,声音来自于大衣柜。衣柜前的镜子是镶嵌在一个椭圆形的镜框上,镜子和镜框之间有缝隙,缝隙里夹了很多类似于照片的东西。此时“啪嗒啪嗒”的声音,正是这些照片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