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丝丝落下,滴入那白色的岁头上,映出一个个小点,俨如一张张满是麻子,肤色却惨白的脸,给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张丽家屋顶上的黑气,此时正在淡淡散去,我将视线从张丽家的屋子收回,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低下头来,望向爷爷,缓缓开口,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回头瞅了我一眼,又转过了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从口中吐出,飘入雨丝之中,渐渐淡去,他这才说道:大意了,没想到这东西,居然如此厉害
什么东西?尽管我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还是不由得问出了口。
爷爷又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既然你想要踏入这行当里,就要沉稳些,遇事不要惊慌,不然很容易把小命丢掉。
鬼才想踏入这个行当了,我此刻真想大声吼一句,但我知道说这些完全没有用,即便我不想,却不得不踏进来,想到昨日还为自己用出一些浅薄的煞术而得意,现在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有些泄气地从爷爷身旁迈步走了出去,挨着他的身边,就地坐了下来,用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正想说话,脑袋却陡然又痛了起来,将我已到唇边的话,硬是挤了回去,我紧咬着牙关,冷汗不自觉地滚落而下,腹中也开始翻腾起来,一股恶心的气味顺着嗓子眼涌了上来,张口哇!的一声,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从的口中喷出,溅到了身前不远处略显潮湿的地面之上,腥臭的味道瞬间散发开来,呛得我都有些窒息。
就在这时,后脑却被爷爷重重地拍了一记,让我已经有些发晕的脑袋顿时清醒几分,鼻间的腥臭味似乎也好了许多。
我大口地喘息着,手中却又被爷爷丢来一勺白色的粉末,同时耳边传来了老爷子的声音:吞了它!
我的眉头蹙了起来,现在的我,已经不似儿时那般幼稚了,这种白色的粉末,我以前见过,当年爷爷给春秀姑姑治病的时候,用的正是它,当年我虽然不懂这是什么,现在看过《术经早已明白,这些会自己动的粉末,根本不是以前以为的药,而是虫。
看着这么一勺的量,也不知有多少虫,我不由得便感觉头皮发麻,难以下咽,嗓子里的那种恶心感,再次泛起。
这玩意能吃吗?我抬起头,咧着嘴问爷爷。
试过就知道了。老爷子抓起我的手腕,便将那些虫拍到了我的嘴里,我急忙想要吐出来,干呕了半晌,除了口水,什么都没有,便连之前口中那种腥臭感也完全消失了,这东西居然是入口即化。
我苦笑着摇摇头,看着老爷子:好歹我也是你儿子生的,您老就这么糟践?虫子都随便往嘴里丢?
老爷子没有理会我,换了一袋烟,又大口地吸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将烟灰敲在地上,怔怔发呆。
看老爷子这样,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包我常抽的苁蓉烟,抽出一支,递给了他:要不要试试这烟?
往常,老爷子对于这种十二块钱一包的烟,总觉得又没劲,又浪费钱,并不喜欢,还说什么,一听这名字就不行,过驴嘴,这不花钱找骂?但今日他却没有反对,顺手接了过去。
给老爷子点燃,我自己也抽了一支,两个人坐在门前,望着外面的岁头,均不说话了,随着一支烟燃尽,老爷子终于开了口:我原本想让你多学些东西,看来时间不等人,这东西诡异的很,我们术师一脉,除不了它,你这几天准备一下,尽快离开吧。
离开?尽管我早想动身将身上这毛病驱除掉,但这些天跟爷爷学东西,已经让我适应了村里的生活,现在突然又让我走,竟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