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对周姑娘，公子你也未曾如此。”

静默。

雪樱如同未曾见证刚才的那一场争斗，依旧慢慢地飘落着无尽的花瓣，像一场做不完的美梦。

木秋捻了一片，放在手中把玩。他说，“月儿便是师父要找的人，我已确认。此前南府之行，必然出了差错。”他看了看地上的女子，“南烛，伤好之后，你去一趟，弄清原委，将功补过。”

南烛称是。千雪却替她辩解，“南烛已经将周樱宁送至白辰手上，也不算任务失败。”

“无法做到全身而退，便是败。”

木秋看了看千雪手中的花，抬头望进对方的眼眸里，“月儿已是我的徒弟，若有下次，我不饶你。”

千雪脸色有些不好看，他问：“她何时成了你的徒弟。”

木秋飘然离去，“明天。”

星月同在，明日又将晴好。

而此时，清音坊二楼的一间厢房里，苏流月睡得极静。

她又陷入了那片虚空里，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没有自己。尽管如此，她却没有觉得恐惧。

寅时，天光微亮。

渐渐地，她睁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头上的床幔，声音和光一齐涌入，仿若重回人间，水色的纱帐上，绣着几枝花，浅粉色的花瓣一直绣到纱帐的侧面，像是从枝头纷纷掉落的样子。

她揉了揉眼睛，“这儿是哪啊？我不是去寻彼岸花了？”

“吱咯——”外间的门被推开，苏流月看见有个人站在屏风外。

她起身下床转了出去，外头竟是一个小姑娘，捧着装了清水的木盆，躬身站在屏风旁。

“你是……”

“小姐，奴婢是莲香，公子让我侍奉你。”丫头的头都快抵到木盆边缘了，“公子说了，待小姐今日参报完青冥少尊的收徒选拔，他就会来见小姐。”

苏流月一听，心情有些复杂：她出相府，就是为了能成为青冥少尊的徒弟。

而如今，她似乎连清平街巷口都没见到。

“你家公子到底是谁？还有彼岸花，我得去趟香雪阁。”苏流月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奇怪，老是低着头。

“公子说了，只要小姐参报完青冥少尊的收徒选拔，他就会来见小姐。”

啊，又是这句话。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苏流月绞了绞巾帕，擦了擦脸之后，就坐到梳妆台旁梳理长发。

莲香拿过玉梳，说道：“小姐，奴婢来吧。”

苏流月“恩”了一声，从铜镜里看着自己，不经意瞥到了给自己梳头的莲香。

她微微转身，用手抬起了对方的下巴。

“啊！”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莲香与苏流月眼神相碰，赶忙低下了头。

一时惊慌失措，竟把手上的玉梳碰掉了。

还好地上铺了织锦毯，才没有摔碎。

“小姐，请你别赶我走。”莲香手里攥着玉梳，跪在一旁不住磕头，“莲香什么都能做的。”

苏流月蹲下身子，扶着莲香的肩膀，“你先抬头看着我。”

莲香抬头，视线才刚碰着对方，又躲闪开去。

“既然你要留下来，那就好好服侍我，低着头，怎么好好为我做事？”

莲香复又抬头，“小姐，你不觉得我的脸，很可怕吗？”

“不啊。”苏流月扶着凳子起身，另一只手顺道拉了莲香一把，“快起来帮我梳头吧。”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小丫头，但她能像对待正常人那样对待她。

不过就是脸上有个疤而已，真的不可怕。

莲香起初还总是往小姐身上瞄，后来见这位小姐托着腮，只是看着窗外发怔，也就慢慢地，不刻意低着头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