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檀被派出去准备吃食,屋里只剩下了赵有恭和崔念奴。此时念奴儿眯眼哼着那首《定风波,赵有恭则一本正经的听着,至于点评,他还是说得上话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汴梁大纨绔,风月场所更是熟悉无比,对男人的心思多少懂得一些。
念奴儿的声音脆而圆润,就如涓涓流水般美妙无比,歌声悦耳,泌人心扉,一曲终了,赵有恭忍不住鼓了鼓掌。就凭念奴儿的嗓音和样貌,那到了后世也是一位歌唱大家的,“念奴儿,这一曲定风波当真是美妙!”
“美妙?哦?郡王觉得何处美妙呢?”念奴儿眉眼含笑,小嘴轻轻抿着。
赵有恭没来由的愣了一下,他只是随便说点好话而已,可要说何处美妙,以他不学无术的风格,哪能说得出?干咳两声,赵小郡王尴尬的笑了笑,“那个嘛,词是好的,最重要的是念奴儿唱的,这就妙不可言了!”
听赵有恭如此解释,念奴儿掩嘴咯咯直笑,那双美目悄悄地翻了个白眼,“郡王这张嘴可真甜,恐怕并不只对奴家说过吧?”
“嗯?本王对天发誓,此话只对你说过的!”赵有恭右手指天,那表情人真的很。不过小郡王平常都是把发誓当饭吃的,又岂会有人信?
念奴儿自然也不会信的,她嘟着嘴,似乎有些吃味道,“郡王就会骗奴家,那得月楼的雨柔姐姐呢?你可没少跟她说过好话吧?”
“呃,雨柔的嗓音也是好的,不过本王可没对她说过同样的话!”赵有恭一直都觉得无耻是门技术,反正一个字不同,那就是大大的不同。
无赖,当真是无赖,念奴儿觉得小郡王虽然一身市井之徒的风气,却是相当的有趣,就算不知道他真正的能耐,自己也会对他另眼相看吧。
高府院里,一身肥肉的高衙内靠着石桌晒着太阳,这些天他过得实在不怎么美妙,最近两次和赵有恭比试都输了,最可恨的是一次学狗叫,一次被猪咬,当真是气死人了。相反,那个赵有恭倒是风光得很。高衙内也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往深里说,他就是个市井波皮,吃了亏,要是不找回场子,那还怎么混?几天后的花魁大赛倒是个好机会,这次一定要挫挫赵无赖的威风,想法是好的,可高衙内也有自己的难处,要想把李师师托上花魁宝座,那可是要钱的。平常时候高衙内还能利用身份做点事情,可是这次评审可是那个出了名的臭石头李纲李伯纪,李伯纪此人从不受威胁,所以要得胜只能走常规路子了。
东京花魁大赛,一共考量两项,一是琴棋书画,二是歌舞。每位姑娘登场演出完毕后,看客们就会根据喜好做出选择。如果喜欢的话,就会用钱买些花送上去,到最后哪位姑娘得的花最多,就算胜者。买花可是要花大价钱的,一朵牡丹花可是要五十文钱的。
北宋时期,牡丹规模那绝对是空前的,最有名的当属洛阳牡丹,当时开封、洛阳一带的大户人家几乎全都会养上一些牡丹以作欣赏,当然更多的人还是在附庸风雅而已。
每年四月中旬,可以说是洛阳花卉最为繁忙的时候,在东京花魁大赛之前,西京洛阳大部分牡丹都会运至东京,等花魁大赛一开始,东京城里的商户们可就赚发了。宋之一代,别看对外战争惨不可言,但富裕程度绝不是大唐可比的。宋时经济发达,就算普通百姓之家也会有些余钱,这也是导致宋朝娱乐如此火爆的原因。
如今才过午时,高俅却从太尉府离开早早回到了家,一入院门,便看到高衙内唉声叹气的靠在石桌旁,脸上还盖着那面画有《猛虎图的扇子。看到高衙内这等样子,高俅抚须笑了笑,这个时辰,世宝怎么在家待着了?虽说高世宝乃高俅的干儿子,可高俅膝下并无亲子,所以对这个干儿子非常宠的,否则以高衙内在京中做的那些事,早被送到开封府试试虎头铡的威力了。
走过去拿起扇子,高俅伸脚踢了踢高衙内的小腿,“宝郎这是怎么了?可是又惹事了?”
但凡高世宝窝家里不出去摆苦瓜脸的时候,那八成是遇到事了,这次也没有例外。一看高俅回来了,高衙内麻利的站了起来,“爹,你今日怎地回来如此之早?”
“太尉府也无要事,便回来歇息下,倒是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高世宝正有事相求呢,他让高俅坐在石墩上,讨好的替他捶起了肩头,“爹,这次你可要帮孩儿想想办法啊!”
听高世宝将花魁大赛以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后,高俅眯着眼抚着胡须,他笑而不语,可就把高衙内弄得有些急了,“爹,你可真要帮孩儿啊,怎么说,这也是在帮官家不是?”
高俅本来还在笑的,听高衙内提及此话,眉头便锁了起来,他睁开眼,有些冷厉的喝道,“宝郎休得胡说八道,那花魁大赛与官家有何关系?”
被高俅如此一喝,高衙内才反应过来,朝堂家眷几乎全都知道官家和李师师的事情,不过却无人敢说,因为当今官家太在乎别人怎么说了。有时候高衙内也对官家这种性子挺看不上眼的,行幸局里都挂上李师师的牌子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真要怕别人说闲话,那就别翻李师师的牌子啊。
心中不爽,高衙内却不敢表现出来,他低下要赶紧保证道,“爹,莫生气,孩儿绝不再乱说了!”
“你呀,哎,宝郎,你记住了,只要不惹官家,无论你想要什么,为父都依着你,可若惹了官家,就莫怪为父不保你了!”
高俅的语气有些严厉的,他也不是吓高衙内,事实上他深知自己的情况,能官至太尉领着殿前指挥使职司,那全都源于官家的宠信,若论能力,他高俅万万不行的。所以,高俅只能万事讨好官家,一旦失了官家的宠信,他高俅也一无是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