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女,你不晓得新军的厉害??”萧观鱼摇摇头。
陈超再次瞪了侄女一眼。这个侄女自蒙山军进驻以来性子越发跳脱了,总爱参乎大人的事。不止一次找借口跑到郑家庄去,回来则带回来一堆新闻,连一向贤淑文静的陈娴也受了她的影响,嘴里竟然冒出不少的新鲜词,更不要说陈志了!没办法,陈超只好给三个孩子下了禁足令,没有他的同意,决不准跨出院落一步!
“连陈三都盼着蒙山军打胜仗,您说,官军会赢吗?”陈淑并不在意叔父的态度。
陈三是陈超的长工,也是陈超的老家人了,怎么他也盼着蒙山军胜?陈超楞了下。
像往常一样,陈超嗔怒地赶走了侄女,与萧观鱼谈起来,话题围绕着官军的进剿,却又不愿意深谈。晚饭他留下了萧观鱼,两人一面喝着白干老酒,一面聊。酒量甚宏的萧观鱼竟然上了脸,这是从未有过的事。看来老兄心里的压力够大了。他劝慰萧,就算郑经回来,帐也算不到咱们头上。咱们干什么事了?你萧观鱼降地租,是被蒙山军逼着干的,降的是自己的租子,跟他郑经有屁的关系?
话是这么说。他骨子里希望官军来的消息不过是一场虚惊。蒙山军留在这儿其实也没啥子,他们干的都是百姓欢迎的事,就像那道正在紧张挖掘的水渠,没见过谁组织百姓这样干过。但当东面第一声爆炸传来,俩人竟然同时站起身,还是打起来了!
陈、萧二人在陈超的书房枯坐一夜,听着时断时续的声音。一度时间,枪声很近,似乎就在庄子附近。萧观鱼要上房去观察,被陈超所制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到黎明时分,出去探听消息的陈三终于带来的消息:蒙山军竟然打胜了!
“会不会是假的?”萧观鱼追问。
“怎么会?官军的俘虏已经送到了郑家庄,陈狗剩亲眼看见了,一长串呢。”
“我的天啊!”俩人异口同声。
仗无疑是打胜了。陈超拽了萧观鱼去郑家庄,那条沟正在修木桥,桥桩已经打好,桥面正在做最后的完善,很快就竣工了。这座桥无疑方便了陈家崖和郑家庄两村间的交通,也不知将来灌满水,会不会影响这座尚未出世的木桥的寿命。陈超企盼着这座桥的出现,它修好了,两庄间的来往就方便多啦。
三步并作两步走,两位庄主来到了已经热闹非凡的郑家庄。找留守司令部的宁时俊一打听,就在天亮前,留守郑家庄的警卫排与追上来的蒙山军联合将逃至郑家庄村外的官军约百余人尽数歼灭,捉了一大串俘虏。而仗还没有打完,鲁山正在集合部队,准备去增援。从宁时俊嘴里得知,他们担心的仗绝对是打赢了!就在秋村以东,埋伏于山路上的蒙山军将官军打得大败!光是俘虏就捉了好几百!
龙谦尚未回来,带兵追击逃走的官军了。宁参谋长和管后勤的老宋正张罗着人手带了担架去秋村呢。俩人也顾不上跟陈超寒暄,在初冬料峭的寒风中,忙得满头是汗。
见宁、宋二人忙的脚不沾地,陈超和萧观鱼便告辞了。从设在郑府的司令部出来,注意到街上出现了更多的蒙山军官兵,他们好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许多人衣衫不整,还有人身上沾着黑色的血污。新提升为副司令的鲁山帽子捏在手里,亮着他的大光头,正在大着嗓门整队。
迎面见到了匆匆赶回来的江云。现在,陈超不再将江云看做龙谦的“书童”了。
“陈先生,萧先生,二位好啊。想必是打听昨晚的仗吧?打赢了!有一股官兵从赵家楼方向逃了,司令带兵已经追下去了。”
“捉了他们多少?”萧观鱼急切地问。
“好几百吧?鲁山讲的,现在还不清楚。仗还没打完,二位下午再来吧。”
“好几百?那岂不是说官军来的有上千人?他们真的是袁世凯的新军?”
“是新军!人数肯定上千了。初步判定是两个步营,还有不少沂州巡防营的兵。对了,郑经的大儿子叫郑诚是吧?这回就是他带路回来的,可惜被他逃掉了??不过,司令不会让狗日的跑掉的!”
“俺见鲁山正在集合队伍??”
“跟你们说也无妨,大约有一个营的官军逃了,详细情况还不清楚,鲁山要带四营增援过去。”
陈、萧二人见江云也是神色匆匆,便不再打扰这个颇受龙谦器重的青年。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蒙山军真的打败了袁大人的新军!这个消息,已经够让陈超和萧观鱼震撼了!至于逃掉多少官军,陈、萧二人已经不太关心了。一个念头从陈超心底冒出来:此战过后,郑家庄一带就失去了平静,以前那种安谧的田园生活将被彻底打破。他真切地听到了某户人家传出的哭声,马上得出结论,那必是其子弟阵亡了!
“唉,”陈超长叹了一声,与萧观鱼站在街头看着鲁山的队伍荷枪实弹跑步离开了庄子,而江云和宋晋国出来组织担架队了。
两人告了别,陈超便往陈家崖回。一路上见到陈家崖的乡亲来郑家庄打探消息的,不用问,这些都是有子弟在蒙山军中当兵的!
他现在才彻底意识到,蒙山军这几个月来所做的一切,已经彻底将几个庄子与他们联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