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未料到第五镇南下的速度如此神速。徐世昌是目睹了龙谦率镇台司令部于西历11月10日上午离开济南的,然后便离开济南返京了。他是15号回到的北京,他向已经出任陆军部尚书的铁良报告,龙谦已经率领第五镇出发了,按照保守的估计,预计一个半月可到湘赣。
当然,有关第五镇索饷及狮子大开口要钱的情况,徐世昌也一五一十地报告了铁良。之前铁良曾领了慈禧的口谕,只要龙谦率部平叛,一切都好谈。所以铁良不是很在意朝廷为此出了多少钱。他心目中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及彻底掌控新军的指挥权,将被汉人把持的军权统统收回来。所以,铁良很是称赞了徐世昌一顿,并且吩咐摆酒,为徐尚书高升贺。
徐世昌这才晓得,在他奉命南下济南时,憋了许久的官制改革总算出台了。保留下来的军机处仍为“行政汇总”,各部尚书作为参与政务大臣“轮流值日,听候召对”。原有机构中,外务部、吏部不变,巡警部改为了民政部,户部改为了度支部,太常、光禄、鸿胪三寺并入了礼部,刑部改为法部,大理寺改为专掌审判的大理院,工部与商部合并为农工商部,兵部改为了陆军部。增设海军部和军咨府,未设之前暂归陆军部代管。另外,还设了专管铁路、轮船、电信、邮政诸事务的邮传部。其余如宗人府、内务府、翰林院、顺天府都保留了。
徐世昌本人倒是捞到了一个尚书的位子,不过是不甚重要的民政部,相当于后世的公安部,但实际职权很小,因为巡警制度在大部分省份尚未推行。而袁世凯则仍蹲在他的直隶总督位子上,并没有拿到他想要的陆军部,这个理论上的最高军事衙门不出意外地给了铁良。而就在这几天里,被袁世凯一直捏着的北洋第三、六两镇的兵权也交给了陆军部,落入了铁良之手。
徐世昌来不及消化这个重要的消息,他需先交接兵部的差事。与铁良的交接话题仍集中在湘赣乱局上。那边的局势很不好。赣省的官军兵力孱弱,又需确保大城市的安全,完全处于守势。湘省倒是集结起了部队,已经前出浏阳,击败了浏阳近郊的匪寇,“斩首千余……匪寇向江西溃逃”,且不说战果的真实性,不过是将叛军赶出了湘省,以邻为壑,赶到江西了。
湖北的新军正向长沙开进。所以。要想完成另一面的大包围。还要寄希望于正向江西前进的第五镇。
慈禧老佛爷已经得到了确凿的消息,湘赣叛乱是同盟会煽动的,这令老太婆极为惊恐。她现在不能听孙黄等人的消息,一听就发毛。所以饬令兵部从速调兵。精心布置,务必殄灭乱党。
十天后更好的消息传来,第五镇前锋第十七标在13号便抵达归德府,15日龙谦本人也抵达了归德,并拜会了府台李朝光,向李知府索要了最新的关于湘赣边境叛乱的情况。但李朝光的消息也很有限,只是知道叛军已经向江西流窜了,人数,装备及具体的战况一无所知。龙谦向归德府提出了粮秣的要求。李府台很为难。因为豫东南这两年不比邻居曹州,日子过的实在是不如意,导致河南大批的百姓向山东流亡。所以李府台竭尽全力,只能满足龙谦索要七成的需求。好在龙谦不以为甚,只在归德休息了一日便启程继续南下了。
龙谦硬是从朝廷那里索要了三百万两银子的“开拔费”。这还不包括要回去的所谓欠饷。按说他不能再向邻省开口了,要开口也应当是公买公卖。但自湘军和淮军起,这种事情便成了惯例,只要不纵兵掳掠地方就算好的了。李朝光的奏报倒是没有提地方受到骚扰,说明第五镇的纪律还算不错。所以,兵部,不,现在应当叫陆军部了,负责平定湘赣之乱的“有司”们争吵一番,对于第五镇向归德府索要粮秣一事最终被铁良压下了。在铁良看来,将第五镇调出山东已经是很大的胜利,只要龙谦能够快速进兵平定叛乱,有关他的过失或者罪行,有的是时间清算。
兵部再次接到准确的消息是三日后了,龙谦的前锋已经出了河南进入了安徽,计算其行军速度竟然达到每日七十里!铁良对第五镇开进的速度很满意。这个时代,步行开进的军队每天走四十里就是急行军了。龙谦的部队可大部分是步兵。这个情报一定程度上改变了铁良对龙谦的看法,他欣慰地说,看来老佛爷慧眼如炬,这位龙提督还是实心办事的,第五镇也的确是不弱于北洋诸镇的强军。第五镇大军一到,小丑们定当灰飞烟灭。
于是,铁良进宫,将第五镇进军神速的消息第一时间奏报了慈禧,慈禧很高兴,让陆军部行文抚慰,并且责令沿途官府最大程度满足第五镇给养方面的要求。
湘赣边界起义并不是孙文和黄兴所组织,黄兴是在报纸上听说了这个消息。对此极为重视,当即派出干部回国,分赴湖南、江西、江苏、湖北等省,领导并策应这次影响巨大的暴动。黄兴是华兴会的创始人,在两湖一带有着深厚的基础。同盟会高层将其视为他们近年来武装反抗清廷最大的一次行动。同盟会首脑们,尤其是孙中山急需这样一次行动,否则他就彻底在海外华侨中失去号召力了。
远在海外的孙中山接到日本传来关于湘赣边界暴动的消息,立即在美国华侨界大肆宣传,其目的当然是募集款项。同盟会缺钱,实在是太缺钱了。其来项只能依赖海外华侨,这些平时生活克勤克俭的华侨们也确实为所谓的革命不遗余力,但他们需要看到希望,不是听孙中山空口白牙地胡吹。所以,孙中山希望湘赣边界的这次暴动能搞出些名堂,至少拿下一两个大城市,在海外造成有利于同盟会的影响。
同盟会留在国内的成员不等总部的指示已经行动起来了。其中一个湖南人刘道一是华兴会巨头刘揆一的胞弟,听说湘赣举事,立即从上海返回了长沙,联络长沙的同志,了解起义的详细情况。长沙已经成了一座兵营。大批的巡防军及南来的湖北新军正在集结,局势极为紧张,盘查的极为严格。刘道一见长沙的清军过强,在长沙发动起义已经不现实,便找了一个在东京就结识的叫禹之谟的同盟会员,住在其家里,了解起义的过程,但是禹之谟对起义也是一知半解,不甚了了。禹之谟算是个有钱人,曾在长沙办过毛巾厂。从禹之谟那里要了些盘缠。起身去百公里之外的浏阳了。临别交给禹之谟一套暗语,要他按照暗语给上海发报,以便尽快将消息传回“革命大本营”东京。
刘道一走后,同样坚定反清的禹之谟跑到邮局拍发电报。被守候在邮局的探子抓获,酷刑之下坚不吐实,起义尚未平息,禹之谟便被湖南巡抚岑春蓂下令给杀掉了。
这是真正的烈士,为了自己的理想与信念,舍弃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