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瞪了一眼那插嘴的军卒,沉声对曾敢嘱咐道:“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带上百姓,出肃宁向东去献县。记住了,一旦遭遇鞑子大军,不可恋战,全体化整为零,往沧州直奔大海。”
曾敢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那,又如何与将军汇合?”
李信笑了,伸手拍了一下他左臂。
“你还真想当这丘八吗?你饱读诗书,自然不能空负了这一身的本事,将来会有更有意义的事等着你、至于何时再见,便是你我的缘分了!”
曾敢不想走,但他知道自己这一次带着百姓们向东,关乎李信整个布局的成败,唯有如此,他坚定的点点头,眼前竟腾起一层雾气。李信目送数千百姓在黑暗中绝尘而去,一阵怅然。
“走,随我去河间!”
……
河间府,深夜至此,衙署厅中仍旧灯火通明,岳托的眼疾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他趴在在地图上,仔细辨认着山川位置,傍晚间刚刚派出去的6000八旗步卒此刻八成已经到了肃宁。
肃宁附近出现上万的大军,算来算去,除了高启潜的关宁铁骑便没有别人,所以他还是相当重视的目前他所需要做的便是用这八千人加上肃宁城中的三千人牢牢的吸引住高启潜的关宁铁骑,然后多尔衮从侧后突袭,再一举将其干掉。如此一来,直隶的僵局将就此被打开。
大清铁骑被这个小小的高阳和这支小小的残军拖的太久了,必须快刀斩乱麻。
突然,外边传来急报!
“报大将军,斥候发现一支明军约5000人的规模,由肃宁直奔献县而去。”
岳托脸色大变眉毛一挑,他敏锐的意识到,明军开始行动了。但他们派出一支人马去献县作甚。献县虽是由武邑通往河间的要道,但也只留了不足千人,如今明军动作如此之大,是想将杜度率领的右翼军主力与后方隔绝么?
想到此处,岳托再也坐不住。如今他眼疾在身自然不适合亲自领兵,只好将留守河间的副将派了出去,领兵五千直杀奔献县。
有幕僚不无担心的劝他,“大将军,将精锐金属派出,河间一旦有个闪失……”
幕僚的话点到即止,便不在深入,岳托何尝不知如此做的冒险,但行军打仗也如算术一般,只要将这块地盘上的兵力通通计算一遍,愈是准确,便可用最少的兵力取得最大的成果。
明军在肃宁、献县两地展开根本就没可能再派出足够威胁河间府城的军队,更何况河间府城城高池深,千把人根本就不够看的。
直到晚间,军报再次由南方传回。
“大将军,献县军报。”
岳托令幕僚替他念军报上的内容,听罢脸色骤然间巨变。由肃宁攻击献县的数千明军,竟然在大军开到献县之时作鸟兽散了。献县守将捉了几个活口,审讯之下才知,这几千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明军,而是彻头彻尾的明朝百姓。
“中计也!”
岳托一口鲜血喷将出来,人事不省。
同时,府城之内只觉一阵地动山摇,衙署里的鞑子们惊慌失措,先是大将军突然吐血昏迷,然后是天将怪兆。但他们却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天将怪兆。
河间府城西北角的城墙被炸出三人多宽的口子,一伙骑兵疾驰至此,纷纷由这口子进入城内。
一马当先之人正是李信。身侧是骑兵左队队官陆九。
“陆九你这活干得漂亮!”
陆九嘿嘿笑道:“十三哥这一招鲜可以吃遍天下了,但凡是这夯土城墙,咱高阳军准保都能给炸塌了!”
原来,早在定计之前,陆九带了十几个人就被派来执行这项秘密任务,基本上每次都是后半夜三更天行动,鸡叫一遍就收工。连日来加倍小心翼翼,竟也没被鞑子发现。
“走,去县衙,咱们会一会这大贝勒岳托!”
其实,岳托的来头远胜于鳌拜,并且一点都不低于豪格。他乃是四大贝勒之首礼亲王代善的长子,善谋善战,是爱新觉罗家族少有的因功被封为亲王的第三代人物。只是因为性格耿直,向来不被皇太极所喜爱,因此屡屡获咎,直至王爵被削,但其后又因功获封贝勒。
历史上的岳托如果不是此次入寇病死济南,将来皇太极死后,满清上层的格局未必便是后来的多尔衮一家独大。
再说河间城中,已经彻底乱套,大将军晕厥,明军进城,主力大军悉数派了出去,留守城内的多是二鞑子,军心极易受挫。闹腾了一阵,鞑子们基本上便都陷于无人指挥各自为战的尴尬境地。李信将马一分为二,一路扫荡城中鞑子,一路直奔衙署。
衙署正厅中,岳托长长喊了一声痛,清醒过来。眼前一片模糊,却是满耳的惊慌失措之声。
“来人,来人!”
一连喊了数声,明明听见有脚步声,却没人回应,岳托不禁心中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