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巨鹿贾庄。即便没有探马斥候的准确回报,李信凭借对此战的熟知也知道卢象升最后一战乃是在贾庄展开,他带着散沙一片的山东军星夜兼程便是赶奔那里。
两万大军在官道上绵延了近十里地,浩浩荡荡,乱乱哄哄一眼竟瞧不到尽头。偏偏队伍中间不知何故军卒们聚起了堆,吆喝之声时高时低,似乎在瞧着热闹。李信带着陆九与介休和尚来到此处,分开挤成一片的军卒,这才发现竟是十几个人上了群架。
李信立即令陆九带人将这十几个已经打成血葫芦的军卒强行分开,细问之下才弄清楚。他们原来是右营姚文昌与总兵亲军刘权的部下。争吵起来的理由则更为可笑,右营一名军卒嘲笑亲军中一名长相俊秀的军卒像娘们,言辞中意有所指,当然是在讽刺刘泽清睡了男人这件事。
原本刘泽清好龙阳断袖这一口被他遮掩的十分巧妙,可自那一夜之后,虽然有李信的封口令,但消息也不知如何便传了出去,成了山东军中尽人皆知的秘密。
亲军营被人拿这件事来嘲笑自然脸上挂不住,便动起手来。先是两个人掐架,接着同伍的军卒们又来帮忙,逐渐便演化成了群架。大伙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见有好戏看自然连连起哄,是以这架愈演愈烈,幸亏李信来的及时,否则不定要引起多么大的乱子。
姚文昌和刘权很快便被李信叫了来,两个人均是义愤填膺,互不相让,互相指责。李信寒着脸,一直冷眼旁观。直到两个人眼见争不出个是非曲直,便让李信来评理。
李信冷哼一声,问道:“乱军心者何罪?”
两个人立即面面相觑,规矩是临行前定下的,祸乱军心论罪当斩!但姚文昌眼珠子一转,如何能让李信轻易的便将人给杀了,是他怂恿部下军卒们找刘权麻烦的,如今要是保不住这几个人的性命,以后他哪里还有威信在?
刘权也是满心委屈,想他已经将尾巴夹得够紧了,那姚文昌竟然得寸进尺,欺负到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以极力主张杀一儆百!
双方眼见着又要争执起来,李信断喝道:“吾再问一句,乱军心者何罪?”
姚文昌和刘权下意识的答道:“论罪当斩!”
“好!既然两位将军同意,陆九何在?”
“末将在!”
“将所有打群架的军卒就地斩首,传首示众!”
在一片叫屈喊冤声中,十几颗首级在四溅的鲜红血液中滚落在地,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看热闹的军卒们都忍不住向后退去。姚文昌与刘权则目瞪口呆。
正是他们的回答葬送了手下军卒的性命,其实他们早该料到,这李信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刘泽清堂堂总兵说杀就给杀了,杀几个军卒又算得了什么,还不跟砍瓜切菜一般?
姚文昌瞪着眼睛,运了半天的气,想争辩些什么终是忍了下去,没再知声。刘权则彻底老实了,就像被主人收拾了一顿的狗,夹着尾巴,在一旁没有半点声息。
如果说封建军队是一群毫无组织纪律的乌合之众有些过分,但用来形容明末的军队则是最为贴切的,李信在领着山东军急行军一天之后,才绝望的总结出这个论点。
痞赖,油滑,贪婪,胆小,毫无担当在这些职业军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一切试图给予他们公平与福利的行动,都会被视为冤大头与傻×,军官与军卒就像两支拔河的队伍,当真是你进一步我退一步,你退一步我便进一步。
他终于明白,当年戚继光练兵为何抛开了朝廷的卫所与原有军队,而是从深山中招募山民,这些兵爷们实在是一群烂透了的无可救药的木头。也终于明白,他越软弱,便越会给予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越多的可乘之机,只有将自己练就一副铁石心肠,才能在这乱世之中,寻得一席之地,才能施展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理想抱负。
对付这样一群地痞无赖一般的军队,最有效的手段反倒是强硬的震慑。
十几颗首级落地,终于使他们收起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一个个噤若寒蝉,生怕这阎王爷的崔命刀落在自己头上。
半个时辰以后,队伍终于又开始前进,李信心急如焚,不知巨鹿的战斗进行的如何了,还能不能赶得及?再回头看看如乌合之众一般的山东军,不禁扪心自问,这样的军队就算赶得及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正心事重重,刘权厚着一张脸皮来套近乎。
“特使,前边快到广宗县城了,咱们不如进城歇息半日再走,也好解一解这行军途中的劳乏……”
李信本想呵斥,但转念一想,刚才斩了他的军卒算是给予警告,但也总不能一味的打压,大棒加甜枣才是驭人关键!毕竟这刘权是他用来遏制有非分之想的姚文昌的重要角色。
“刘参将,吾且问你,亲军营之战力还能否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