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不解的看看陆九又看了看陆九亲兵手中提着的沉甸甸的牛皮袋子。像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额头。“是少了。是少了。快再提一袋來……”
这一回陆九却沒再理会那汉子。直接一挥手。所有骑兵举起短管火枪团团对准了被围在当中的商人们。又将火绳吹燃。只等一声令下便齐齐开火。
同时。又下令。“一应财货尽数沒收。”
那汉子沒料到陆九经突然翻脸。脸色亦是剧变。以为他要在这荒无人烟之地。行抢劫之事。便疾言厉色道:“别给脸不要脸。 你可知道这车队装载的货物是谁的吗。”
听到那汉子如此说。陆九來了兴趣。冷然问道:“谁的。”
“说出來吓尿你。坐稳了。司礼监秉笔太监总监宣府军务李公。”说着从怀中掏出个令牌來。在陆九眼前晃了晃。“看到沒。俺们爷们也是不愿太过招摇。你们也别蹬鼻子上脸。赶紧拎了两袋金子滚蛋。”
见陆九瞅着自己有几分愣神。那汉子便以为对方被吓住了。以陆九所领骑兵的规模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小千总。听了总监李凤翔的名头害怕也在理所应当。他认为只要自己开口。对方必然就坡下驴。然后毕恭毕敬的留下两袋子黄金。然后乖乖滚蛋。
可他万万沒想到。陆九的脸上竟然绽开了不屑的笑容。
“总监李公是个什么东西。咱只知道。从山西出來的商队都必须有。山西镇总兵负签发的通关文凭和以作标记的旗子。这两样你有吗。”
那汉子一愣。但仍旧极其强势的说道:“爷们是李公的人。管你什么文凭旗子的。识相的赶紧闪开。否则。回头李公革了你的职。可别说爷们沒好心提醒。”
陆九哈哈大笑:“你听好了。本将是征西前将军山西镇总兵官麾下骑兵营官。 你们总监在本讲眼里算个鸟。”说罢。再不愿与那人啰嗦。摆手道:“都给我沒收了。”
山西总兵。李信。那汉子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又勃然色变。猛然吼道:“兄弟们。拼……”
拼字还沒说完。陆九的亲兵一脚将其踹倒。狠狠啐了一口。
“拼个鸟。就你这样的爷爷剁你仨都沒问題。”
在黑洞洞的数百支火枪口下。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骑兵门上前检视货物。片刻之后竟然惊呼起來。
“九哥快來看。这是甚。”
陆九催马上前。只见被扒开的粮袋子底下竟然是木头箱子。木头箱子盖四敞大开。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瞬息之间。他就意识到了问題绝不是那人所说的那么简单。立即下令将所有行商车队的所有人都抓起來。将所有粮车清点之后。竟然足足有近十万两白银。清一水的官封银锭。底部都打着歪歪扭扭的印记。看不出來是甚文字。
那执事汉子也算硬起。不管如何拷打就是一口咬定。他们由山西大同來。往宣府去。至于车队里因何都是银子他则一概不知。陆九如何能信。但也猜了个不离十。恐怕眼前的白银便是先前晋商被劫的借款。
可是这些银款不是被蒙古鞑子劫走了吗。如何又到了汉人商队手里。如何又从镇虏卫过來……诸多疑问串联在一起。陆九觉得似乎已经抓住了问題的关键所在。一条清晰的脉络逐渐在他脑中形成。
对商队所有人大加刑讯。果然还是有人招了。招的令人胆战心惊。他们竟是由万全右卫出的边墙。然后在蒙古人手中接手的车队。又随着蒙古大军由新平堡进入边墙。然后准备取道西阳河返回宣府。
闻言之后。陆九哈哈大笑。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若是执意在那哈流土河傻等。恐怕也便沒这般际遇。但随即一片阴霾又蒙了上來。如此说就连李凤翔都通了鞑子不成。看來还得早些与顾十四联系上。了解详细情况。在李信由太原送來的军令里曾提及顾十四已经亲自到了宣府。负责搜集情报。他可以随时与之联系。
陆九当即分出一百骑兵。命他们押送白银和俘虏前往距离此地最近的镇虏卫城。他则带着骑兵继续赶赴新平堡。
米琰醒了过來。嗷嗷乱叫的喊杀之声又从堡外传來。已经整整一天一夜。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波进攻。他紧了紧束住胸前那道刀口的绑带。顺势又叫醒了吕惠中。
“鞑子又來了。又是一场厮杀。”
他们趁着鞑子暂停进攻的间隙休息了一阵。流失的体力似乎又回到了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