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明月高悬,凄冷的月光铺洒下来,异样的寂静笼罩着整个老房子,让人心里发慌。
盘腿坐在床上的秦朗,并没有开灯,屋里的气氛略显阴森,但他显然在乎这些,心里默默的盘算妥当,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哒!
一声轻响。
秦朗点亮了灯光,柔和的光线让屋子里明亮起来。目光四处游走,直到这时,他才有心思打量一下这间屋子。
屋子里的陈设半新半旧,木床,高低橱,写字台,缝纫机,这些都带着老旧痕迹。若不是平板电视,空调,洗衣机,电冰箱这些新式家电的补充,真会让人怀疑是生活在上个世纪。
蓦地,他的目光被悬挂在东墙的一块相框所吸引,情不自禁的下床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老式的相框,木头做的,因为年头久了,上面覆盖的桐油都已经褪去了原本的光亮。
相框里夹着两张照片,一大一小。
大的那张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合影。男人穿着军装,威武硬朗,英姿勃发。女人的身上也穿着军装,容貌秀美,笑容甜蜜,眉宇间裹藏的英气,倒是和白无瑕有几分相似。
小的那张是一个男孩儿,手里握着玩具枪,笑的憨憨傻傻。
两张照片显然不是拍摄于同一个年代,但却被有心人拼凑在一起,倒也勉强成了一张全家福。
记忆告诉秦朗,那对年轻的男女,就是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而那个笑地憨傻的男孩儿,便是他儿时的模样。
秦朗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他盯着那张合影看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穿军装的女人身上时,心里就会涌起涩涩的感觉,好像有一种情绪在刺激着他的泪腺,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秦朗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这股情绪。经过的梅语嫣事情,秦朗已经意识到,这是身体原主人的意识在对他产生影响。
毫无疑问,那个傻秦朗对他的生母,怀有很强烈的感情。
收回目光,秦朗在屋子里转起圈儿来。
脚步走走停停,每一个角落,都能够勾动他的记忆,让他充分融合着傻秦朗在这栋老房子生活的种种片段。
经过写字台时,秦朗突然收住了脚步,玻璃台板下压着的一张信纸,又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这是一篇作文,日期记录的是八年前的一个夏天,作文的题目就叫《我的妈妈。
秦朗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着上面的内容,心头压制的情绪,再度翻滚起来。作文的文笔非常的粗陋幼稚,甚至字体都写的歪歪扭扭,但是却写的很认真,字里行间能看到浓浓的思母之情。
在信纸上还斑驳着水渍,也不知道是泪滴还是汗水,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发黄。
秦朗仿佛看到夏日里,一个憨厚的男孩儿,挥洒着汗水和泪水,一笔一划的憧憬着自己对母亲的爱和幻想,一句一句的倾诉着对母亲的思念。
这一刻,秦朗被打动了。
饶是他修行近千年,早已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这一刻,他还是莫名的被打动了。
他回想起自己的童年,无父无母,忍饥挨饿,只能靠着乞讨为生,常常因为跟其他的乞讨者争抢一个馒头而被打的遍体鳞伤。
那时候他无数次的憧憬过,能像别的孩子一样。
饿了,有热气腾腾的饭菜。
冷了,有母亲做好的棉衣棉鞋,以及父亲温暖的怀抱。
父母和温暖的家,这是那个寒夜里,缩在街角,看着万家灯火的小乞儿,最奢侈的梦想。
只是命运无常,那个小乞儿后来成长为雄霸一方的顶级炼丹师,从此高高在上,风光无限,那个寒夜里的梦想,成为恒久的遗憾被他深埋,也许是遗忘。
最后一个字读完,秦朗心头激荡起伏,傻秦朗对母亲的思念,勾动了他灵魂深处的遗憾,让他感同身受。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隔着玻璃,摩挲着那张信纸,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告慰身体里那已经消逝的灵魂,“放心吧,既然我取代了你的身体,就一定会好好替你延续生命,你的家人我会帮你好好守护,你的人生我会帮你用心经营。也许你曾经被人嘲笑,也许你曾经受人欺辱,也许你曾得到种种不公,但那一切都将会过去,以后我会让秦朗这个名字,光!芒!四!射!”
如同起誓般的言语结束,也意味着秦朗真正开始接受起眼下的身份,接受起这具凡人的躯体。
……
天大亮的时候,秦朗出了门,街上的店面大多都已经开始营业,他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药房。
一头扎进去,可是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失望的走了出来。因为他所报的十四味汤药材料,药房里不仅没有,甚至那抓药的老师傅连听都没听说过。
“再找找看。”
抖擞了一下精神,秦朗又开始寻找其他家的药房。
就这样,一个上午的时间,秦朗将整个平安市市区大大小小的药房,几乎全跑了一遍。可是得到的结果却一样,所有的药房都没有他所需要的汤药材料。